啞妻 第三章

書名︰啞妻|作者︰天使J|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冷鐵生的腦子已呈現一片空白,尹玄念立刻下床穿上僅有的一件嫁衣,不需冷爺交代,他已經很自動的離開這不配他身份的地方。

怔然了好一會兒,冷鐵生才回過神來。看著身下已空無一人,模模床上溫度是冷的,他娶來的『妻子』滾哪去了?

啞巴若是在外面迷路了,不見了,他就算叫個老半天也听不到他回應。

這個啞子……存心讓他搞多少烏龍事件。

冷鐵生跳下床來,急沖沖的拉開房門,才張口要喊人,一股氣提到喉嚨瞬間消音--

瞥見一抹紅色的身影蹲在門邊,清澈的眼望著他,緊咬的唇色泛紫,就是這副倔德性吸引他的注意,氣死人……

男人長這麼美干嘛,存心來誘惑他是不是?

幸好他不會說話,否則……內心實在很不願意承認--他哪里能娶到引發他強烈保護欲的倔東西過門。

冷鐵生瞪著他氣咻咻的罵︰「你蹲在這里干嘛,還不進來跟我生孩子!」

等了好一會兒,見他依然沒反應。冷鐵生威脅道︰「哼!生不出小孩,我就休了你!」

尹玄念蹲在門邊楞得更久--

冷鐵生白眼一翻,胸前提口氣,再壓下去--「還發楞,難不成要我牽你?」不悅的撇撇嘴,冷鐵生伸出手來,等著。

耙拒絕就試試看!

相公是『黑社會』的龍頭老大,眼光獨特,不同凡人;管他娶的妻是男是女、是聾是啞,他喜歡他依舊沒因此而改變。

要不要伸出手來跟他進屋去洞房?

尹玄念活絡的腦子快要被男人說的蠢話給弄僵;他沒趕他去柴房、馬廄、佣人房,沒休了他,也沒再找他出氣。為什麼?

明知他生不出小孩,他還要他?

男人跟男人……是驚世駭俗。明知荒唐,尹玄念仍是緩緩伸出快凍僵的手觸踫他的,會選擇跟男人進屋去是贖罪。

一百兩……該怎麼算才能還清?

冷鐵生緊緊握住他冰冷的手,輕輕一帶,將人抱進懷里,體貼的用慍燙的身體來溫暖屬於他的啞妻--

被男人帶進房內,尹玄念想抽回被握住的手,暗自深吸了一口氣來壓制竄然於心的慌亂……

低垂臻首,他現在連看男人的勇氣都沒有,不怕死卻怕男人的觸踫,多麼可笑啊……他希望冷爺殺了他還比較省事。

要他躺在男人身下任其糟蹋……齷齪!冷爺經營的是風月場所,少不了面首專供各式男男女女褻玩吧。

他不是不知道這年頭有多少富貴人家豢養禁臠,以生出漂亮的孩童當炫耀甚至供人發泄人性最荒婬的一面,至於那些搬不上台面的孩子下場不是隨便丟棄,不然就是活活被弄死……

人性本惡,冷爺這名子就等於是萬惡之源的大本營!霎時怒意取代了心慌無措的感覺,尹玄念猛然抽回溫暖發燙的手,不屑讓冷爺踫他。

「怎麼了?」是害羞嗎?冷鐵生瞧他杵著不說話……嗟!又忘了妻子是啞子,他需要慢慢適應他的默默無言。

夫妻倆人就站在新床邊,一個是身不由己的低頭對丈夫生悶氣,另一個的是盯著妻子的腦袋直嘆氣;倆人都深感無奈……

尹玄念沒看見頂上的冷面孔也會顯現出憂郁,一雙銳利的眸子藏著對他日積月累的迷戀。

「讓我知道你叫什麼名子?」冷鐵生大掌勾起那清麗絕色的臉龐問道。

尹玄念被他溫柔的語氣和深邃的眼神嚇到--這會是剛才想要殺他的男人嗎?

精悍偉岸的男人渾身散發冷然的氣勢不減,不一樣的是他看他的眼神是不同於常人的眼光--不是放肆,不是驚艷……那會是什麼?

怔然了好一會兒,尹玄念又要咬破手指,冷鐵生出手快他一步的阻止,「別再咬傷指頭,你用指尖畫在我手心上,我就知道了。」

真是!他還不知道細皮女敕肉的身子不許再弄傷,除非是他留下的。冷鐵生一點悔意也沒有,還很心懷不軌的想--

當他的妻要付出一點代價;當然他會好好寵他就是。

冷鐵生視線隨著他的指劃而走,接著念出妻子的名字--「尹玄念」

尹玄念反射性的抬起臉龐,對他溫柔的態度仍是充滿了不解--

以前不曾有過誰會這樣看他,腦中不斷搜尋所有記憶;爹鮮少會多看他一眼;娘總是帶著一份愧疚與關懷的神情;來討債的地痞流氓視他為一塊肥肉,是貪婪又邪惡的眼神。可--他呢?

是什麼?

彷佛要看穿他靈魂深處的人兒美得不可思異,無時無刻都在迷眩他的心智--

想要他!

「玄念……」冷鐵生再度輕喊,有力的強臂一攬,貼上胸前的人兒明顯一顫,淺淺的抽氣聲听在耳里讓心里很不舒服,像針扎似的痛……

不管了!咬牙順勢將人壓倒在床,擰緊眉頭的冷面孔貼在妻子頸側,很親膩的輕喚他的名子︰「玄念、玄念……」

尹玄念木然的看著雕花床頂,張了口的話無法發出半句--別踫他……

冷鐵生情不自禁的吻著清麗的臉頰,相處第一晚而已,饒過他、接受他、憐惜他--超乎自己所想像的感情全然不隱藏,然,他根本不愛他……

身體要他的逐漸膨脹,清醒的腦子沒忘他不要他,不安份的手悄然解下嫁衣盤扣,他沒反抗,乖巧順從的令他產生該死的罪惡感……

「你是我的妻!」霸道的提醒他也告訴自己這一切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

湊唇咬上白皙的頸項,留下屬於他的嫣紅記號,意識漸漸迷亂,忘情的疼愛已經名正言順屬於他的人--

些微的涼意染上身,更多的是被觸踫的惡心感,握緊的拳抑制自己去推開他,冷爺在他身上又模又咬,把他弄痛了!

尹玄念緊蹙蛾眉,隨著雙腿被分開,身體難忍的開始顫抖,泄漏了滿心不悅的情緒,霎時,冷爺的侵入他的--

噢……好齷齪!閉上眼,緩緩撇過頭去,尹玄念不願男人狂亂的模樣印在腦海,不然會忘不了……

夜深人靜--

紗帳內,充斥一對新人歡愛氣息,盡避熱燙纏綿,兩顆心卻同時感到冷……

***

尹玄念意識昏昏然的想睡又不敢睡,視線由薄透的紗帳望去,窗外的天色微亮,應該是清晨時候了吧。

耳畔均勻的呼吸氣息惹得臉頰發癢,心里在發燒--一股火氣針對他的男人發作。尹玄念轉過頭來,只敢趁人熟睡的時候恨恨的瞪著剛毅的五官輪廓,稱得上好看--多討厭這個男人變成了他的……嗟!

要他生孩子,生個……屁!尹玄念很惱怒的在心里罵。

別怪他這麼不雅,被侵犯過的地方好痛,酸痛的腳都快忍不住踹人下床--滾開!

活絡的腦子立刻進入事實狀況--這是誰的地盤啊?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債權人』明媒正娶進門的『債務人』--說穿了,他什麼也不是。

當奴才於現在表面的身份不符;當夫人於實際性別不合;總不能當自己是個暖床的家伙吧?

嗟!他才沒那麼作賤自己!他也是有骨氣的!尹玄念瞪著男人的美眸閃爍出堅定無比的光芒,其燦爛的程度好比那夏天的烈陽--都快把人給燒死了。

幸好睡著的男人有張冰冷的面孔,否則--都毀容了。

尹玄念火熱的視線依然沒離開男人臉上,瞧他昨夜是怎麼糟蹋他的啊,既然死不了,還是先想辦法來讓睡死的『丈夫』別再踫他的身子比較實際。

哼,要生孩子是吧,身為『娘子』的他宰相肚里能撐船,別說找個女人來幫『丈夫』生孩子,就算找一大串似肉粽的女人給他都沒問題!

環肥燕瘦、任君挑選。尹玄念很認真的思忖--

男人只有一個,這該如何分配?

他算算--平均每月有三十天,每日換一個好了,從初一到三十輪流排隊,很公平,這樣一來可以減少女人家們爭風吃醋的風波,而他這個『妻』會在天亮的時候就去房里收床單,拿去溪邊洗乾淨,家事做完之後再幫忙帶小孩,教一群小羅卜頭們涂鴉、習字……等到債務還清,換他來『休夫』!

哼,男人要了他三次,該怎麼算?

尹玄念撐起身體,視線移往隱隱作痛的,嚇!流血了……隨手抓來散在床褟的破布,握緊的手忍不住顫抖,不自覺的咬唇與提起勇氣來擦拭男人留下的痕跡,感到萬分難堪的臉蛋羞紅似火,腦中一一閃過歡愛片段記憶,溫熱的觸覺似乎還留在身上……啊!就是他的腿還跨在他腳上,真惡心!

尹玄念抽回腳,立刻滑下床去,整個人靠坐在床沿輕喘著氣,其臉紅的程度足可媲美拿在手里的赭紅嫁衣……

惱火的甩甩頭--嗟!想男人壓在身上干嘛啊?他該想的是睡一次要扣掉多少債款?一文?一錢?一兩?

尹玄念拿不定主意該怎麼跟冷爺明算帳?滿腦子問號覺得自己好廉價……喝!轉念一想--他又不是樓里賣的,一個晚上能抵多少錢啊?

等男人醒來的時候,一定要記得寫紙條來問問『丈夫』,那市面上的行情價是多少?

尹玄念起身匆匆套回嫁衣,一聲不響的出了房門,決定去找廚房,工作、抵債。

***

穿著大紅嫁衣的美人七早八早出現在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地方--廚房。

在干嘛?

添柴火、煮稀飯、打噴涕--悶不吭聲。其他人的話可多了,重復又重復--

「夫人,您快回房去休息,這些低三下四的工作由我們來做就好。」春花道。

秋月也跟著勸說︰「爺若是知道您來這地方會不高興的。」

這回,廚娘更直接了,乾脆上前近身要拉開不肯听勸的夫人。人來了快一個時辰,依然故我,忙得很。

尹玄念終於受不了這些女人!他美眸一瞪,廚娘的手僵在半空中,當家『煮母』的氣勢威嚴,她們只有閃邊站的份。

怕甚麼?

夫人的眼神似乎在說--敢踫我就試試看?!

尹玄念視線一一掃過春花、秋月和胖廚娘,真是礙手礙腳。

這些人不知道他全身骨頭都快散了;之前幾乎逛遍了整座宅邸,記清楚了東、西廂房、馬廄、僕佣房、毛廁等等位置;最吸引他注意的是宅院里竟然有一座藏書,讓他差點忘了要找廚房,管他『丈夫』起床後會不會餓……

尹玄念將準備好的食物放進托盤里,心里想著那男人乾脆餓死算了,這樣一來他們之間的債務就一了百了,也不用再承受他那麼用力的糟蹋他……

雙手才將托盤捧起,尹玄念驚然一嚇--他剛才又想些什麼了?!

「啊!夫人--小心--」尹玄念耳朵接收到三聲驚叫--

突的六只手同時幫他扶好手中托盤,六只眼楮同時看著他,春花、秋月、胖廚娘三人的臉色煞是慘白……

呃,發生了什麼事?

驚楞了一會兒,尹玄念不自覺的咬著下唇,微惱的旋身走出廚房--

另外三人看著夫人端著早膳離開,眼里所見的是--那絕色的臉蛋紅得像是爐灶里燒旺的木炭。

尹玄念一進房就听見冷鐵生低沉的嗓音問道︰「你去哪里?」

男人冷凝的面孔真是難看,他的身體倒是……嚇!

冷爺站在床邊套衣服,不過瞬間人已經閃到身前,宛如冰雕刻劃的五官跟他鼻對鼻、眼對眼。

「原來……你去端早膳過來。」他的手正接住差點翻落的托盤。

尹玄念不敢亂動,男人特有的氣息吹拂臉龐,略薄的唇只差寸厘就踫上他的,都可以感受到那逼近的溫度。

妻子仍是很怕他吧,瞧他僵的跟木頭似的。冷鐵生把膳食拿去桌上放好,跟他說明︰「宅院里的所有事務不需交代自會有僕佣們打理完善,你根本不需要親自動手。但是我不會干涉你想做的任何事,可……你過來。」

尹玄念依言靠近,冷鐵生只是掬起他的一撮發絲,說道︰「你待在外面很久了吧。」

他黑緞般的發微濕,嫁衣裙也濕了一大截,僅以眼神觀察,內心正在壓抑自己立刻把他身上嫁衣給換下。松了手,冷鐵生邊套上外衣邊說︰「用膳過後,我會差人請大夫和制衣戶來宅里一趟,之前為你準備的女杉是派不上用場了,你先換穿我的衣服,至於那些女人家的衣服要丟要送人,隨你。」

冷爺沒要他穿女裝?!

為什麼……難道他不怕別人看出來他是個男人嗎?

冷鐵生瞧他驚楞的模樣像是听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嗟!我都娶你回來了,還會在乎誰知道我的妻是男是女。」他喜歡他,非常喜歡。若是介意他的性別,早把他殺了丟去喂狗。

哼,倔東西想不通他的心思,就不會好好觀察他的一言一行嗎?

他的體貼只願為他付出,整顆心都放到他身上去了,他還麻木不仁,氣死人也急死人……愛他一點點會死啊!

七早八早就丟下他在房里當棄夫,才新婚的第一天就讓他嘗到獨守空閨的滋味,到底有沒有搞對?

他的手下們各各都提供過意見--和新婚妻子敦倫之後所迎接的第一個早晨,倆人一定要情話綿綿、再度纏綿,然後感情才會穩固;想想也對--他的手下們還沒有哪一個被家里的『武松』給休了。

然,他呢--昨晚『煎』了一條死魚;沒『煎』熟,清晨也熱不了火,魚倒是死而復生,溜了。

他辦事一向快、狠、準出名;怎有辦法娶到這個會笑掉人家大牙的倔東西回來悶死自己?

他是啞子,他就是瞎子--天生一對,本大爺真是高興極了!

踹了八仙桌腳一下,力道拿捏剛好,沒讓桌子垮了,再看看那根木頭動也不動的,冷鐵生心情超級爽快的問︰「你還楞在那里做什麼?難不成要我幫你換衣服?」媽的!火大……

多想去把他身上濕衣給扒了,然後用乾爽的衣服把他給包成肉粽,這樣就不會染上風邪,不用擔心他會生病,那縴細的身子不論怎麼看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德性,和他練過武的身體差多了。

他在擔心他?!尹玄念清澈的眼望著他,心里發出的聲音在說︰『我才不像女人那般柔弱,別把我當成女人來看待!』

受不了一般人總是錯認他的性別,包括這個『大丈夫』!

尹玄念走路有風的到他面前,拉出椅子請他大爺坐下,端來快冷掉的粥放在大爺的手上,又拿一雙筷子給他,示意他快用早膳。

嗟,大爺的冷面孔要擺給誰看啊,說話凶巴巴,搞不清楚他見多了地痞流氓,昨晚也見識到這流氓頭發火的狠勁,現在哪還會怕他的冷面孔。若是再凶人,他一定把這頓餐費算貴一點,加上精神賠償,不多不少剛好收一兩。

這樣會不會太貴了些?

又不是開黑店?

他的心腸是不是受到影響?

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跟冷爺之間是更親密的在一起……尹玄念走去衣櫥面前,腦子轉著這些問題。

一碗熱粥在捧在手上,冷鐵生的心頭登時好暖和,那快要令他感到絕望的愛情好像又回到身上來了--充滿希望!

這碗粥和往常不同,廚娘不會在粥里灑蔥花當點綴,這一定是新嫁娘洗手作羹湯。他一定會吃個精光;充滿感動之情的銳眼瞄往娘子的身上--細皮女敕肉的很可口……

冷鐵生三兩下就把粥喝光,就連那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換衣服的可人兒,他都巴不得能吞進肚子里去。

他的妻好賢慧!他果然沒看錯人,只是性別搞錯了。不過沒關系,生不出小孩不是問題,他只需到人肉市場去買孩子回來當成他們倆人的孩子不就得了。

一次買十個、八個回來養,一家子氣氛多熱鬧啊……冷鐵生幾乎可以听見孩童們在院子里玩耍的歡笑聲了。

他會是個好娘親吧,而他一定會做個好父親,收納一家妻小在他的羽翼保護之下。

冷鐵生不由自主的來到妻子身後,既無聲也無息。

背後似有兩道灼熱的目光射向自己,尹玄念抿唇忍住想要回頭確定的沖動,怕見到男人眼神又露出令人不解的情緒--莫名的令他想逃開。

他不會應付男人,態度一向是能閃則閃、能不要靠近就躲遠些。

可,他是他的丈夫--一個他躲避不了的人。

深呼吸、再吐氣,身後的男人竟然害他連拿衣服的手都會不由自主發顫,他在害羞什麼啊?

男人看男人換衣服又沒什麼,看吧--繼續看好了,他要扣賬!

尹玄念鎮定心緒,匆匆套好衣物,冷爺的衣袍不適合他,一定會絆腳;沒他娘親自為他修改過的衣服合身,他的娘在哪……

落寞的相思襲上心頭,尹玄念雙手輕輕闔上衣櫃,仍未回頭。看著一抹龐然身影印在衣櫃表面,男人有力的雙臂擁他入懷,貼在耳際的溫熱觸感是男人的冷面孔,尹玄念垂下眼睫,黯暗無光的眼神泄漏出討厭男人的踫觸。

然,男人僅是圈鎖著他,沒再對他做出更親膩的舉止。反而出乎意料之外的傳來一句--

「記得走路要小心,可別絆倒了。」

『好』--

他會記住……喝!尹玄念瞠目結舌,瞬間意識到自己竟然反射性的回應男人的話?

他又不是他的娘……

他才不需要他的囑咐、叮嚀……

『閃開,別踫我!』听見沒有,不要來踫他。尹玄念緊緊的握住雙拳,把頭偏垂得更低,無言的避開男人的冷面孔繼續貼在耳際。

是誰害他淪落到今日的地步?

是爹的好賭成性使然,是他的惡霸行為出錯,還有自己這張該死的臉被誤認是女人--該怪誰?

懊怪自己是禍水也是禍害……

男人不介意娶妻是男還是女,為什麼不想想他的感覺--會介意!

唯有不斷告訴自己這是贖罪,是抵債;他比青樓艷妓還不如,強迫自己讓男人睡還會不由自主的想起男人是如何踫他……簡直荒唐至極!

一股氣悶在胸口快要爆炸,嘴里嘗到微甜腥味,張開眼,尹玄念回過身來面對男人。『看到沒有?發現到了沒有?我的介意……』

冷鐵生松開雙手,瞧他的嘴唇咬破,指節握得泛白,眉宇之間帶著一股倔氣,清澈的眼眸含著怨怒盯著他--

喝!他討厭他?!

霎時被一道雷給劈中的冷鐵生臉上罩著寒霜,碩大的拳頭一握「喀!」,火熱的心全涼了……

他不僅沒女人緣,連男人緣也沒有……

媽的!他是干了什麼壞事來絕子絕孫也就算了,他的妻不愛他、不喜歡他、討厭他……

這人生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他奢望一家子和樂融融的景象就這麼困難實現?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

他也太苦了吧?

他是『黑社會』龍頭老大,經營的酒樓多不勝數,搶著要倒貼他的女人一堆,他隨便娶個花魁來作妻都比娶這個美得不可方物又倔得要命的男人好吧?

好想把他的心給挖出來看看是黑的還是白的?

他之前要是沒有每天到那家食肆去吃那難以下咽的早膳,他現在還有辦法站在眼前來氣死他嗎?

真他女乃女乃的--自作孽!

尹老頭子欠了一債逃到城里來躲風頭,這事哪逃得過他的眼。若沒有他出面鎮壓,倔東西早被人抓去賣了,大卸八塊四處瓜分都不夠還債。

恨恨的銳眼瞪著他--真是○○××一堆髒話憋在心里沒罵出口,本大爺現在真的很不爽--能怎麼辦?

「你吃過了沒有?」冷鐵生問的語氣很死板。整個人正在癮忍滿懷怒意、殺人沖動甚至把人丟上床去狠狠的『操』他祖宗十八代來泄憤,氣死人了!

他的妻子八成希望他趕快暴斃在新房內吧?

去慢慢等!

本大爺若沒有兩把刷子能混到今日的地步嗎,哼!娘子太搞不清楚狀況了。沒關系,走著瞧--

瞧什麼?

瞧他這麼沒用的甘願當妻奴,「換我去廚房拿東西來給你吃。」這回說出口的話溫和多了。實際上,他要去找出氣筒發泄怒氣,誰見到他算倒楣!

冷鐵生開了房門就走,一道冷風侵襲而來,尹玄念打個了寒顫,輕嘆一口氣--

隨之,尹玄念在屋里找出乾淨床單然後走去床沿換上,染了血漬的床單抱在手里,尹玄念腦子想的依然是等一下就會回房來的男人。

冷鐵生一出房外,不需多久就是炮火亂炸,轟轟轟的嚇壞宅院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老的、少的,連牲畜也不放過--看不順眼就罵--

般得眾所皆知--冷爺失戀了;少了愛情滋潤的男人,臉上冰凍三尺,結霜。

尹玄念等男人回來,看見他身後多了兩個丫頭--春花、秋月倆人眼眶帶紅絲,是哭過的痕跡。

春花趕忙將他手里的床單拿走;秋月趕快收拾八仙桌上的所有東西,新婚房里的氣氛怪里怪氣……

主子凶惡,夫人冷淡;這哪里像是新婚夫婦該有的樣子。春花、秋月倆人離去之前哀怨的瞧著夫人--

尹玄念完全不知外面雞飛狗跳全因他引起,目送她們關上門,他還以為丫頭哭喪著臉是為了家中出了喪事。

悼念滿懷希望消逝、遠去的冷鐵生坐在老位子等--「你還不過來用膳!」餘火未消,老大口氣不佳。

尹玄念才不怕他,吃就吃,他快餓死了。坐上椅子,臀部會痛,尹玄念蹙眉睨了男人一眼之後,兀自用膳,腦子里又在想--扣款。

冷鐵生只手腮,安靜地凝視妻子,內心感到既失落又滿足於倆人相處的每一刻……

***

「你說什麼,我妻子沒啞?」冷鐵生踹開大夫下的坐椅,就在人快要黏上地板之前,一手揪起大夫的衣領,眼看就要把人丟出書房外--

「庸醫!」他罵。

驚恐不已的大夫嚇得連話都說口吃--「冷爺……您……听……我說……」

「不用說了!」

冷鐵生揚手一拽,派人請回來的第五位大夫一連跌下好幾個台階,身後一名大漢接個正著。

大夫沒跌傷,嚇傻了……

「阿生,帶他去帳房收銀兩,然後請出去。」

「是。」大漢領命,大手一提,立刻將傻楞的大夫帶出主子的藏書閣。

第五位倒楣的名醫回家需要去收驚,主子脾氣不好,正為夫人的身體心煩呢。

「還有什麼好說的!每個大夫說法一致,你喉嚨沒啞,可能是受到精神刺激所致不會說話!」

冷鐵生來到尹玄念身邊,看他提筆在紙上寫著--『我知道』三個字。他可沒那情逸致欣賞尹玄念的字體圓潤蒼勁、俊逸飄灑;書卷氣很濃,耐看。

「嘖!」冷鐵生仍忍不住驚嘆。

尹玄念抬首望著他,冷爺是個藏書人,也喜歡收藏字畫。呵,意外啊,流氓頭並非粗人,不過是蠻子,有理說不清。

他兀自生氣轉身去闔上書房的門,沒發現他在背後取笑他。尹玄念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男人已經回過身來靠近。

冷鐵生嘆氣道︰「有原因嗎?」受到精神刺激,為哪椿?

尹玄念不想提起舊事,紙上寫了兩字要他--『別問。』

冷鐵生無處發泄的火氣又添加油--他不願告訴他原因,他要如何找出問題癥結?

難不成真要他一輩子發不了話出來;不能叫他的名字;不能跟他話家常;不能跟他說出所有的七情六欲……難道--自己只能憑藉猜想、觀察、感覺和簡單的文字來溝通?

他知不知道他會擔心錯失他鮮少表露的情緒,他想要多了解他,想听他親口告訴他原因--為什麼不喜歡他?

包大的心願是希望哪天能夠听他親口告訴他--愛他。

冷鐵生眉峰擰得死緊,滿懷郁悶情緒不願爆發在妻子身上,索性開門走出書房外透氣--

藏書閣一向嚴禁外人擅闖,除非經過他的允許。這附近,無人經過可供他發泄怒氣,深吸一口氣之後,冷鐵生再度回到書房。

「你知不知道,我多希望你能開口說話。」

沒用的,他何嘗不希望呢。尹玄念垂下頭,不願讓冷爺發現他眼里流露的失望之情。

娘以前就帶他去看過一般大夫,說辭均相同。冷爺這回請名醫過來,也是一樣的答案;他沒病,不是天生殘缺,是後天因素造成,認了。

幸好冷爺帶他來藏書,這里有他所喜愛的書籍與文房四寶陪伴,他不會感到太傷心、難過。

好久不曾有過這麼心滿意足的感覺,冷爺說過不干涉他作任何事,他可不可以乾脆搬來書房睡?

尹玄念很天真的這麼想,殊不知身旁的男人哪會放過他。

「告訴我,遺失的那張紙條上面寫了什麼?」冷鐵生到現在仍巴望那是情書,理智很清楚的反駁--作夢!

尹玄念交給他一張紙,冷鐵生接過紙條,上頭寫道︰『謝謝你讓我來這里。』

「呵……這才像話嘛。」冷鐵生一瞬笑了,滿月復郁悶氣通通消彌於無形。

尹玄念自顧低首專心寫字,沒看見男人臉上的笑容--非常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