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 第六章

書名︰追妻|作者︰天使J|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二天後--

尹玄念和兩個孩子收拾所有行囊,通通搬到馬車上,一切就緒,等著出發--

臨行前,王若嬌依依不舍的交代︰「玄念,記得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和孩子,空閑的時候,多回來我這兒走動,我說過這里永遠是你的娘家,我和魏七歡迎你隨時回來。」

尹玄念扶著兩個孩子上了馬車,瞧孩子坐在行李堆中,安全上無慮,他才放心的回過身來朝王若嬌露出一綻淺笑。

「魏大嫂,你待我就像自家人一般的關心,真是謝謝你和魏大哥長期以來的照顧。我要搬去的地方和這兒雖有段距離,若有空閑,我一定會帶孩子回來。魏大嫂也一樣,想來找我,盡避來宅里。」

「呵,當然。我不放心你呢。」大美人倔得要死,那脾氣怎忍受現在的名氣纏身,相信會有不少文人墨客上門去糾纏,以後沒他幫忙打發那些蒼蠅,大美人該如何應付?

王若嬌轉念一想︰冷爺肯放任自家娘子享受自由多久?

這兩天來,沒听孩子提到爹,也不見美人兒發悶氣,他們夫婦倆索性裝做沒事發生,不敢提起。

大美人被蒙在鼓里,不知外邊風聲消息如星火燎原,燒得炙旺--

他是好奇的緊,被謠傳成瘋掉的冷爺該如何逮著美人兒?

王若嬌和尹玄念上了馬車駕駛座,他不放心的再次叮嚀︰「玄念,以後不論發生了什麼事,你這脾氣盡量控制些,別嚇壞孩子。」他不知名醫的診斷如何,隱約能察覺大美人的身體狀況是差極了,那日帶念生回宅,大美人沒吃晚膳,回房足足睡了好幾時辰至隔天中午才踱出房外,人沒精神,路走不好,摔了一跤,額上的破皮尚未結痂,不失他清麗的美,卻教人心疼……

「我知道了。」尹玄念回頭看著魏七夫婦的住宅,因馬車的行駛愈顯愈渺小,內心會不舍得離開這安穩的家,不禁暗嘆了一絲氣息,他竟然變得多愁善感……是為了孤獨茫然的未來,還是內心深處渴望有個像家人般的依靠……

驀然,男人的要求浮出腦海--‘玄念,留下來,讓孩子有爹有娘。’

不要……他討厭他……

孩子的乞求也在耳畔提醒--‘娘,爹好喜歡你,不要辜負他好不好?’

不好……他不要他……

理智告誡自己必須頑強的抵抗過去所招惹的情債,他這副德行哪配去當人家的娘子,一身病鼻又不干不淨……

厚顏無恥戴著人家送的銀色發簪,搞什麼--戒不了這習慣,真是差勁透頂……

甩不開惱人的介懷與內疚,纏繞于無形像是解不開的枷鎖,隨時隨地都有將自己給勒死的可能,好難受……

猛然喘口氣,差點漲死自己。「魏大嫂,等會兒經過錢莊停下好不好,我要去兌換銀票。」實在怕極了腦子淨空的時候,那份罪惡感就會莫名其妙的冒出頭來折磨身心,他該好好想想現實問題,搬進宅院的後續動作,而不是盡想孩子的爹--干嘛!

「喔。」王若嬌睨了身旁的美人兒一眼,緊蹙娥眉,咬唇似在暗惱什麼,八成是為了離別而悶悶不樂吧。

真是傻瓜,以後還是會見面,有甚好惱的。

尹玄念這會兒可真是火冒三丈!

連續受到四家錢莊的推拒出門--理由是沒足夠的銀兩可兌現五百兩?!

「這錢莊是開假的啊?」氣死人了……他咬牙,發怒,卻無可奈何……

伸手抓來王若嬌手中的疆繩,喝「駕!」一聲,馬車急駛而去,耳畔風聲呼嘯,吹不息惱火的情緒泛濫,散不了想砸錢莊的沖動,別怪公子沒啥修養,今日見鬼了!

王若嬌渾身往後一彈,扎著漂亮發髻的腦袋瓜兒差點敲上車身,雙手趕忙扶住座椅,驚呼︰「駕駛慢一點,孩子坐在後面呢。」可別到達目的地,搞丟了行李,或是少了小孩。

尹玄念立刻收繩,揪扯的緊,放慢了駕駛速度,待馬車停至路邊,他氣急敗壞的跳下車,張口呼喚︰「念生、憐兒?」還在嗎?

有沒有嚇壞?

兩顆小頭顱探出來,一致喊︰「娘,剛才好可怕……」差點跌飛出去,豈不成了沒人要的孩子。

尹玄念一瞬愧疚不已,垂首道歉︰「都怪我不好……」火氣消了大半,眨眨眼睫,愣在原地,搞不清楚怎會發生這種事?

太湊巧,這事有蹊蹺--王若嬌冷靜的思忖︰錢莊怎可能兌換不到銀兩?

誰搞鬼?

赫然想到這錢莊是誰經營……

呵,他勾唇一哂。不願點破,建議道︰「玄念,依我看,你干脆先給翟夫人這五百兩銀票好了,過一兩天,錢莊應該有足夠的銀兩可兌現,兩方再多退少補差額,這樣一來,你也住得心安理得。」

尹玄念忍了怒氣,不禁嘆息。踅返回去駕駛座上,冷靜一會兒,才說︰

「我是有此打算,行囊都帶出來了,沒道理再回去魏大嫂的宅院,擇日搬出又是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他出門沒看黃歷,沒挑個好日子,才會受這窩曩氣!

前往翟院的途中,憋著一肚子火氣,愈想愈嘔,想發作,又無從發泄,漲得頭昏昏,雙眼冒火焰,渾身泛紅,美得瀲艷--

大美人像一顆不定時炸彈,隨時都有引爆的可能,千萬別招惹他--是找死!

此時,冷鐵生早已做好萬全準備,派人將宅院里里外外都打掃干淨,該丟的丟,該換的換,主臥房的舊床也已經清出,換上一張雕花大床,最起碼要睡得下大爺,和娘子同居的生活即將拉開序幕,好的開始就等于成功的一半--

等吧,算準了娘子不會拖太久的時日才搬家,大爺坐鎮于此,等娘子帶著一雙兒女自動送上門來--

***

尹玄念一到翟院巷外,冷念生立刻跳下車,小心拉著憐兒,嘴里數著︰「一、二、三,跳下來。」

憐兒謝道︰「念生哥哥,你真好。」很小心謹慎,沒讓她跌倒。

兩個小孩看娘和魏夫人在搬行李,他們也幫忙拿一些負擔得起的物品,減少娘的負擔。

其實打包的物品不多,除了個人衣物之外,尹玄念裝載了一箱書籍和文房四寶,畫具等等。王若嬌外表雖是嬌滴滴的模樣,但力氣不小,一箱物品難不倒他搬運,舍不得美人兒動手拿太重的東西。

四人來到翟院外,尹玄念訝然瞥見曾見過的丫環,還記得她名叫春花。丫環坐在門檻,兩手腮,張大眼似見到寶--

「啊,少爺、小姐和夫人終于到了。」春花開心的叫,音量之大,巷子外都听得見。

「終于到了……」尹玄念喃喃說道,莫非她知道他們要來?

赫!重點是--春花怎會在這?

尹玄念驚愣的當口,宅院的大門開,圓睜的杏眼一瞬映入一尊大爺--

「啊!」尹玄念驚叫--「又見鬼!」

王若嬌反應快,放下物品,手指戳著尹玄念的背,要他注意听--「我有事要去找魏七,先走了。」想留下來看熱鬧,又擔心美人兒跟著他回家,只好先斷了美人兒後路,不讓他繼續逃避現實,比個手勢要念生和憐兒、春花三人趕快把行李,木箱偷運進屋,趁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走的走、溜的溜,留下大爺和美人互相對峙--管他們倆要看多久--

冷鐵生趨近至尹玄念面前,銳眼細看娘子的額頭有處小傷口,「你跌倒了是不?」再也忍不住想要踫他,伸手抬高顯得呆滯的臉龐,心想娘子就算是自己想不開去撞牆,都會讓他擔憂他的視力有問題,大夫說過他恐有失明之虞……

為他買了上等的藥材,希望早日化開凝滯于腦中的淤血,他會逼他吃藥,不管他高不高興,但問題是該如何擺平他?

尹玄念「啪!」的打掉大爺放肆的手,不要趁他失神的時候亂模。先前所憋的滿月復怒氣登時燃燒旺盛,出口的話很不客氣的問︰「你為什麼會在這里?」

他怎知道這地方……莫非,他認識翟院的俏寡婦?這是有可能,不然該如何解釋他來到翟院?

「我在這里等你回家。」

尹玄念沒問他怎會知道這屋子是他的,大爺八成都從俏寡婦口中得知自己買屋的事。

「你可以滾了,我這里不歡迎你!」終于可以理所當然下逐客令,一把推開盡杵在眼前的障礙物,他甩頭,跨步進屋,兩手一左一右抓住門板,準備關門大吉。

冷鐵生張手擋住大門來阻止他的行為,臉上不禁露出戲謔的笑,對他說道︰「玄念,這宅院的權狀,我也有一份。」如果大門是娘子的,那麼廚房也給他,其余的--包括娘子,都是他的。

尹玄念瞠然不已,腦筋一時轉不過來--「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我這人不會胡說。」除非必要;冷鐵生在心里附上這麼一句。他立刻、馬上拿出證據,「你瞧,我也有宅院的權狀,你若要跟我算清楚,我可以告訴你--我是你相公,三百五十五兩不用給我了,把你整個人乖乖的讓我照顧就好。」呵,他不貪--心,願意慢慢來軟化他的硬脾氣。

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冷鐵生銳眼瞅著娘子--渾身發直、發燙、發火,人悶燒成一根木炭,宅院會不會因他而起火?

冷鐵生有那麼一點私心是巴不得,這樣他就可以將人帶回自己的宅院。

喝!尹玄念倒抽一口氣--熱呼呼……

強迫自己壓下腦火的情緒,盡量保持冷靜來談判︰「你之前說過從此不再來打擾我的。」他指控他說話不算話!

冷鐵生勾唇一哂--賊兮兮。大爺忍耐思念之苦、孤獨之怨、傷心之痛……可不假,他有遵守承諾。

「玄念,我是說過--從此不來‘這里’打擾你。‘這里’所指之地是恩人魏七的宅院,跟我們倆湊巧前後一起買下的宅院可不一樣,個中含意差了十萬八千里。這樣你夠清楚了嗎?」

「清楚……」把他當傻瓜來騙,尹玄念怒吼--「原來你誆我。」

尹玄念渾身顫巍巍,靠著門板支撐頹然欲倒的身子,美眸映入他一副理所當然、理直氣壯的態度,然--

顯得自己愈理虧……

龐然的身軀帶來強烈的壓迫感,無處可躲、可逃,他究竟想逼他到什麼地步才願放過?

凝視他慘白慌然的神色,冷鐵生不禁納悶那真確的感覺,「玄念,你到底在怕什麼?」為什麼不願面對他們是夫妻的事實,不肯接受他的感情?

他不逼他,可--娘子為何連讓他守候在身邊的機會都不肯給?

「……」心虛的垂下眼睫,尹玄念閃出門外,寧可坐在門外石階,絕色容顏埋進雙膝里悶著,也不願進屋去。

男人似乎神通廣大,有辦法掌控自己的行蹤,該如何擺月兌他的糾纏?

尹玄念苦思無策,索性閉上眼,咬牙忍受逐漸泛起頭疼的煎熬,冷鐵生站在他身後,俯瞰人兒明明顯得脆弱,那身倔脾氣卻是成反比,嗆得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蹲子,伸手撩起他披散于地的發,輕輕握著,深怕驚動人兒,靜默的凝視他--不論他要坐在門外多久,他就願意陪他多久……

***

冷念生和憐兒遠觀爹和娘都還在門外,不知要到什麼時候,娘才肯進屋子里來?

真是……宅子果然搬來了一屋子的傻瓜喔……她總算是開了眼界,天熱的要命,公子賴在門外不進屋,冷爺也跟著曬太陽,還笑看著公子呢,那溫柔的眸光分明是看喜歡的人才會有……天,傳言不假!

媚娘在門外看了好一會兒,僵愣著,一雙桃花眼兒發直了--

她發現更離譜的事--冷爺當真喜歡鐵生公子?!

那搞不清楚男女有別的傻瓜公子哥兒有啥好喜歡的啊,再美也是連屁都生不出來的男人啊……冷爺真是瘋得離譜唷,這男人中的男人得了瘋病,是有點忌妒男人這兩天來,淘汰換新的大手筆揮灑銀兩,連眼楮都沒眨一下,為了鐵生公子……

大富人家的日子真是好過,要什麼,有什麼,哪像她,買件衣裳都要省吃檢用,比不上這附近的婦道人家,更別提是穿金戴銀的貴婦……

媚眼淡掃那個漂亮的不像話的公子哥兒之後,媚娘嘴角彎下--呿!這世上沒天理,她才有資格讓世間的男人這麼對待,那公子哥兒,憑哪一點兒啊?!

沒再看這會讓人忌妒得想打死的公子以及讓人錯愕得不禁同情的冷爺,媚娘揣著銀票,打算去兌換成沉澱澱的銀兩來花。

春花到爺的身邊小聲說了幾句話之後,便帶著孩子去用膳。她的夫人以前就是陰陽怪氣的脾氣,早已經見怪不怪……何況,人將爺忘了,……

他有听見春花說什麼--‘爺,藥煎好了,孩子和夫人的行李也都收納、整理好了,至于夫人的木箱里面都裝些書籍之類的,我不敢亂動夫人的畫,將它搬到您為夫人騰出的一間書房里。還有,請爺勸夫人進來吃飯吧,一直坐在外面也不是辦法。’

一直坐在外面也不是辦法……他知道。但是,他不要他的擅作主張;為什麼要來主宰他的生活,為什麼要來對他好,為什麼要來讓他感到更難受……

尹玄念緊抱雙膝,緩緩的抬起臉龐,終于肯面對現實。「你問我怕什麼?我不妨告訴你,我怕你愈接近,我就愈討厭你!」尹玄念見他大爺臉上一瞬變了顏色,難看之余要對他發怒嗎?

他才不怕他,登時聲色俱厲的指控︰「你欺我是傻子,鳩佔鵲巢,我不知道你是哪來的本事,也不想了解太多有關于你的事,但是宅子是我買的,差了三百五十五兩,」尹玄念從衣襟內拿出一張銀票,塞到大爺手上,「這是一張五百兩銀票,還你所付的尾款,加上你對我的好,應該綽綽有余,不用找了。」

尹玄念趁他愣怔之際,一瞬扯回被他握在掌心的發,不敢看自己說出傷人的話會讓他銳利的眼眸變得更加幽暗,深不見底的吸附他去注意,教他好生愧疚……

垂下眼,他甩頭離去,有他在的地方就悶,心知他不會走,那麼他走--

手心一握,捏皺了銀票!冷鐵生氣得沒把人抓來用力搖一搖那硬梆梆的蠢腦子--大爺到底被他給冷凍到哪兒?

媽的,倔東西拿錢來買大爺的付出,當他是什麼?!幣羊頭、賣狗肉的相公--真他媽的‘變相’了!

一臉鐵灰色,和晴空突的響起幾聲悶雷--轟轟轟的警告有午後雷陣雨。來到翟院果真如預測中的山雨欲來,娘子無情無義的不斷撇清關系,他從怨夫變成棄夫……

「喝!氣死人……」氣夫--冷鐵生咬牙切齒的站起身來,眼睜睜瞪著縴弱的背影又離他而去,卻無可奈何……只能自我安慰倔東西沒亂丟東西,懂得用手交遞給他。那手心甚涼微濕……

娘子又發作頭疼……冷鐵生眉心一擰,也很頭痛,大跨步出隨後去找人--瞧他要滾那兒去?

尹玄念漫無目的走大街,一路上,始終沒有回頭去確定冷爺是不是跟在身後?

還需要去確定嗎,身後若是有一個全身散發冷然氣勢男人亦步亦趨的追蹤,誰敢對自己笑?

美眸映入人們驚艷的眼神中還帶著一絲驚懼,是怕身後的他吧,不想知道個中緣由,冷爺是個什麼樣的人,干自己何事?

不知自己到底走了多久,也不知還要繼續走多久;茫然、無措,交集在路口,無論他選擇哪一條道路,走起路來都不踏實。

不斷想著他為何要他?

不願放過,簡直是陰魂不散。令人惱惱惱!尹玄念咬著泛白的唇,抬起絕色容顏仰望天色--跟他此刻的心境一般死灰……

頭昏昏,已搞不清楚自己迷失在哪條街;眼濛濛,看不清人們的陌生面孔,猝然停下腳步,早已體力不支,寧願喘氣不止的逞強,也不想回去有他的地方--

「下雨了……」他低語,幾滴豆大的水落在臉上,不閃、不躲,任那愈下愈大的雨水淋濕在身上,他孤傲的站在街道上看著市集的人群紛紛躲避突來的一場雨--

攤販們一一推著車離開,人群們站在兩旁的屋檐或棚下,那訝異的眼神紛紛落上身--

他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即使現在有千千萬萬雙的眼楮瞄著他,都不及他在乎那一雙眼,銳利的瞅著,藏著深不見底的愛戀--會令他感到心慌意亂得快窒息……

驀然--

雨水停止落在身上,熟悉的男性氣息與壓迫感將他包圍,听身後響起低沉的嗓音說道︰「你全身都淋濕了,容易染上風邪,現在跟我回家好不好?」尹玄念渾身一顫,柳眉緊蹙,內心慌然的因這句話而掙扎該不該听話?

冷鐵生拿著一把剛買來的紙傘,為他遮風擋雨;一顆心懸空吊著,耐心的等待他的決定,若是不願回家,他繼續等,不會將他丟下--

他們倆就這樣一直站在雨中,一把紙傘下的天地,耗著。

直到受不了他的接近,不願依靠他的體貼,尹玄念頭也不回的走出紙傘下的天地,選擇拒絕與遠離……

冷鐵生眼神一暗,憂郁的望著心上人,想不透自己該怎麼做,人兒才願意接受他。

黯然的跟上前去,即使受到無言的拒絕,仍是為他撐傘,為他遮雨,為他心痛……

***

一場雨來得急,去得也快,洗淨城市建築所沾惹的塵埃,登時,視線清明--入眼的畫面換上一層亮眼的色彩。然,滿地泥濘,髒了鞋。

心系兩個孩子,他除了回去之外,還能上那兒?

雖然搞不清楚回宅的方向,每到一個路口,男人總會適時的指引他該往哪走,除此之外,他總是護在身側,兩人即使變換了方位,他依然注意兩人的位置,接著繞過自己,無言的呵護與體貼,途中所經之處有幾處小水窪,他為他擋下奔馳在街道的馬車所濺起的水花,潑濕了他的衣袍,可,他全然不放在心上。

溫柔的眸光始終落上身,造成他的呼吸困難,回家的路途似乎變得又遠又長……

撇過頭去深呼吸,再轉過臉來偷睨了他一眼,喝!尹玄念當場被逮個正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尷尬瞪著--他露出淡笑……

愕,一瞬,尹玄念發愣;有他在身邊,莫名的--產生沖動想牽他的手,自然的想踫觸,想被他握著。悄然將雙手緊握成拳,以防自己抑制不住這股沖動與妄念--搞什麼!

如墨的美眸幽黯,尹玄念垂下臻首,自我檢討--果真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喪失了記憶都還想去誘惑、靠近男人,真是恬不知恥……憑自己也配!

「你走開,離我遠一點,我自己會回去。」突然,控制不住開口怒喝--是自我厭惡的心態作祟--要男人滾遠一點,不要繼續喜歡他。

那是什麼態度啊?!大爺沉浸這片刻美好氣氛,倔東西發什麼神經搞破壞?

凶什麼……冷鐵生滿臉錯愕的垂下頭來瞄--娘子不動了?

只能看見他卷翹的睫毛,貼在額上的幾撮發絲,和僵硬的糊涂腦袋瓜,他問︰「你腳酸嗎,走了這麼久,有沒有體力撐回家?」

他們快到翟院,只需再過一座橋……仔細听聞他的呼吸混亂,上氣不接下氣,若不是礙于他討厭他的踫觸,大爺早就一把扛他回宅,月兌下那一身濕衣,丟他去浴桶里泡著溫水。

「你可不可以不要管我!」公子的生活不用他來操心,是多余的浪費心思。

想到以後得跟他同住一個屋檐之下,天天都要見面,看要怎麼辦……尹玄念咬唇,很苦惱的想。

冷鐵生不願跟他硬踫硬,那只會讓娘子更討厭他,只好軟言軟語的求他︰「玄念,別跟我鬧別扭,出來了一下午,淋得像只落湯雞,你若還有本事對我發火,回去換件衣裳之後再說。」

「你唆……」別煩他,心頭亂糟糟,不論如何抗拒都改變不了他對他的好……

他們才說過幾句話啊?娘子就嫌他唆……大爺真命苦,多說兩句話都會被嫌棄……媽的!他以前當啞子久了所以繼續垂首沉默是金,多說兩句話會死啊--

冷鐵生老大不爽的想︰算了!差點忘了娘子出口沒好話。想不透當初自己的眼楮是長哪兒去了?

喜歡他就是好喜歡他……

不說話,會說話,乖巧或潑辣,記得或忘了他都好--一直想告訴他,卻沒說過--

「只要你活著,不論你變成怎樣都無所謂。」

言下之意,是不是不會計較他已經不潔……。尹玄念不敢抬頭,心虛的要命,介意的要死……

冷鐵生豁然開朗;不論娘子美或丑,啞或不啞,還有一個隱憂,會不會瞎……

然,這對自己重要嗎?

他在乎的是他的感受,萬一不幸發生了什麼,他永遠是他的妻;伸手去牽他的手心,緊緊一握,不願放手。冷鐵生堅定的語氣先撂下警告︰「玄念,別再打我,不然我就扛你回宅院去。」

下一秒,不意外的看見娘子杏眼圓睜,微張著紅瀲的小嘴,驚愕又呆滯的臉龐漂亮得令人想要一親芳澤。

冷鐵生不禁淡淡一笑,他之前忘了要謝天謝地、該滿足他活生生的在身邊,此刻--心里漾滿了無限感激,不再對他感到頭疼,他有一輩子的時間對他好,讓他好好忍受、習慣大爺死皮賴臉的守護著。

「啊!你威脅我……」尹玄念反應慢了半拍沒打人,只是試著抽回自己的手,視線落在兩人的接觸點,被他溫暖的手掌有力的握著,暖暖的溫度蔓延竄入心里……

愕然驚覺,他的不討厭……

沒有想要拿把菜刀剁了他的手,不嫌髒,不覺得惡心……

完了!他的身體很無恥的不受控制,腦子很理智竟然無濟于事?!尹玄念瞠然不已,用力甩甩手,掙不開,很懊惱的低咒︰「真不要臉……」是斥責自己。

「會嗎?」冷鐵生挑眉很不以為然的說︰「我們做過的不只牽手。」他拉著他就走,體貼的放慢腳步,怕他喘不過氣--死給他看就糟了。

尹玄念沒力氣再掙扎,乖乖的任他握著,每走一步就不斷說服自己--他是相公,讓他牽手是應該……

不甚甘願的撇過頭去,妥協于他的霸道,心里實在不願承認--是妥協于他的體貼行為。

哼!娘子那是什麼不屑的態度啊?!大爺挺不爽快的擺張怨夫相,娘子肯讓他握手就該偷笑;他不敢多妄想些什麼,也不願強迫他盡義務,今晚娘子肯不肯乖乖的跟他睡在同一張床都還是個問題--

他該防止的是娘子會不會到廚房去拿把菜刀藏在枕頭底下?

***

冷鐵生和尹玄念兩人回到翟院,在門口遇見一名和冷念生年紀相仿的男孩--翟穎。

他見過幾次冷爺,很恭敬的稱呼一聲︰「爺。」真的瘋了嗎?

後母可是將這兩人都當傻瓜,包括冷念生,毫不忌諱的在他面前稱呼‘死小子’……冷念生怎惹惱了她……

「翟穎,你沒去楊老板那里?」他的弟兄--闕不偷挺欣賞這名小伙計,常夸口人很勤勞又務實,可憐他家境遭遇,還幫他介紹去楊老板那兒學裱框兼打雜。

「楊老板這幾日要忙著辦畫展,印帖子邀請文人墨客共襄盛舉。這兩日奉澐齋會提早關門,楊老板給了假。」

「呵,楊老板的花樣挺多,一年之中,總會搞出幾次這類的名堂。」冷鐵生猜想︰楊老板八成會將娘子的畫拿出來展示。之後的慶功宴,不知會辦在哪?

這些文人總是少不了風花雪月、吟詩作對的場合,說穿了,就是去找紅粉知己,花天酒地。

銳眼一掃娘子沒吭聲,那腦子在想些什麼?

這孩子就是俏寡婦的兒子?

他們見過一次,在食肆……俏寡婦的年紀不可能生出這孩子,原來是當人家的後娘……

尹玄念指著大門的木牌,問道︰「這字跡是誰落筆的?」

「我爹。」翟穎堪稱英俊的臉上不著任何情緒,不愛在他人面前提到有關爹的任何過往,「若沒什麼事,我先進屋去了。」

冷鐵生不置可否,宅院並非全部買下,翟氏母子有一定的自由出入宅院,他也沒有意思更改此宅的門牌戶名,暫且也不想跟娘子提及回大爺的自宅,以免娘子吵著離家出走,這五百兩銀票先收著以後再還他。

「玄念,還在門外發什麼呆?」大爺的問話,娘子听見沒有?

尹玄念輕嘆息,可惜,人去世了……如果還在,這宅院會不會賣出?

乍然,尹玄念意識到自己的手仍被握著,赫!「放開我……」他小聲的叫。又不是三歲小孩,大爺還牽著……

任他由掌心溜走,冷鐵生對著他的背影,貪戀的目光緊鎖住不放,唇角掩藏不住愈漸上揚,人要閃哪?

躲不了大爺--這宅院的房間都已經住滿,沒多余的空房,除非是佣人房……

那附近恐怕有鬼出沒,娘子今晚八成也沒力氣出去閑晃--

「夫人,您大致上熟悉這宅子的廚房、廂房、書房在那兒了嗎?」

「嗯。」尹玄念勉強的點點頭,春花終于放他一馬,可以好好的去沐浴,然後休息。

淨身過後,尹玄念回到廂房,內室彌漫淡淡的檜木香味,家俱擺設煥然一新,心想大概是男人的杰作。

他來不及問春花這是誰的房,實在擔心和他人共處一室--即使,是相公。

換了新環境,內心忐忑不安,想睡又不敢睡,男人滾去沐浴,天曉得他會不會來打擾他……可以確定的是自己沒有余力去對抗男人的糾纏。

尹玄念滿腦子想著男人,臻首垂靠在桌緣,感到眼楮疲勞,全身無力,不一會兒便累得睡著……

春花端著膳食進房,冷念生和憐兒跟在身後進房來探視--瞧人兒睡得不省人事,春花問︰「要不要叫醒夫人?」

「娘的中餐和晚膳都沒進食呢,該怎麼辦?」

「擱著吧,那是爹的問題,我們不用操心太多。」冷念生不安好心眼的奢望;娘和爹需要培養感情嘛,飯可以等明天或娘醒來之後再吃,他的爹已經一年多沒吃葷了,呵……‘美味’當前,引人蠢蠢欲動,他的爹可以好好享用,他的娘已經躺平了,這下子,爹的機會來臨……

冷念生話里藏刀,眼兒藏笑的說︰「春花阿姨,趕快去把廚房的菜刀通通藏起來,我和憐兒去柴房藏斧頭。」听憐兒說--娘會放菜刀在枕頭底下,那麼爹的安全要顧慮周到。

憐兒萬分錯愕的張大眼,話還沒說出口,就遭來冷念生的一記白眼,「看什麼看啊,別發愣了,咱們快點分頭進行。」少爺說罷,非常有效率的拖著憐兒就走。

春花哪敢違抗,少爺說了算;這冷爺的傳人也不是好惹的,不听令行事,保證未來的耳根子不清靜,得听他少爺叨念一大串所謂的過錯。

她的耳根子已經嗡嗡響了一整個下午,听少爺娓娓道來夫人無情;爺痴情;身為孩子會很悲情--

少爺碎念的功夫真不是蓋的--不會口渴。春花尾隨出房外,輕手輕腳的關上門,行至廚房的途中,看見爺手里端著一盅藥膳,熱騰騰的冒著煙……

娘子睡昏了……桌上擺著未動分毫的食物,冷鐵生徘徊在該不該將人吵醒的邊緣?

大爺坐在身側,凝視娘子此刻的模樣,美得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吹彈可破的肌膚賽雪,精致的五官臉龐媚惑人心--

也不知過了多久,冷鐵生為他撥開散在頰邊黑緞般的發,握在手里已是干爽,可見他受他痴迷了好些時候--

緩緩的俯頭,湊唇在他耳畔輕聲喚︰「玄念……」

人兒毫無動靜,卷翹的眼睫毛連眨都沒眨,入眠沉、呼吸淺……

冷鐵生不禁眉心一擰,娘子的身體狀況這麼差?

怎沒有馬上跳起來對他發火?

臉色一沉,瞧他簡直變成沒有生命力的白玉瓷女圭女圭,若不小心呵護,易碎。

再度喚他︰「玄念、玄念,起來……」捧起他的臉龐,仍是一動也不動的像死人了……喝!冷鐵生乍然吃驚,怎有這不好的想法……

尹玄念半眯起沉重的眼皮又閉上,意識昏然,搞不清楚現實狀況,身體似灌了千金重的鉛,控制不了四肢,整個人軟軟的癱倒--

冷鐵生立刻接住,摟上身來依靠,雖滿足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如此親密,卻很在乎他的體重輕得禁不起狂風一吹,不知會飛到那兒?

「傷腦筋……」這會兒,該如何讓他喝藥?

只好喂他喝……

冷鐵生拿起那盅溫藥汁,含了一口,就唇喂入尹玄念的嘴里,一口接一口,直到藥盅見底才停止。

提袖為他擦去溢出粉唇的藥汁,抱他去床上躺好,三兩下扒了他的衣裳,為他換上一件干爽的上衣,手里抓著沾了藥汁的濕衣,隨手一拋,丟去椅子上掛著。

大爺心情不佳,悶氣凝聚滿月復;寧可娘子是清醒的跟他大眼瞪小眼,說著難听傷人的字眼,巴不得踹他出房門的潑辣樣,也不願看娘子一副要死不活的令人擔心!

冷鐵生站在床沿,深感無奈的罵︰「真是混帳東西,真他媽的有夠會折騰人!」娘子醒著就亂走,躺平了就昏死……他哪敢對他怎樣啊?

好想把他壓在身下狠狠的出一口怨氣,轉念一想︰萬一把人兒給操死了還得了!

大爺的臉色倏地變得更難看--黑壓壓的跟睡死在床上的人兒形成對比色彩。

嗟!他繼續憋死算了,隨手解下紗帳,帶著滿月復閨怨也得上床去溫暖娘子那冰冷的身子--

冷鐵生躺上床,把人揪來懷里的位置呵護,娘子也只有這時候才乖的像小貓側身縮在懷,佔有欲十足的摟著娘子的縴腰,冷面孔枕在人兒的頭頂,擰眉輕吻著他的發,大爺很郁卒--娘子冷的要死;他卻熱的要命……

***

冷鐵生半眯縫著眼,房門外細碎的腳步聲擾人清夢,輕聲說話,一個嗓音細膩,另一個正值變聲時期--

是他那兩個孩子。

「念生哥哥,為什麼來爹和娘的廂房?」

「當然要來巡邏一下,我怕爹被娘趕出門外,我們可以進去求情。」少爺想得很周全--

常言道︰一夜夫妻百世恩。他擔心娘和爹生米煮成熟飯之後,娘會翻臉不認人,萬一把爹當壞蛋……呵呵,少爺會進房去唱哭調,憐兒當然也不例外。

冷念生理所當然的在房外探頭探腦,憐兒卻是傻愣愣的瞧--冷念生果真是壞心眼……

憐兒干癟的身子被冷念生拖去湊上一耳,兩人貼在門板听不出房內有什麼動靜,「娘應該會像上次一樣,睡到中午才醒來。」她不想等在門外非禮勿听,娘若是知道,會不高興的。「而且,念生哥哥,我肚子好餓,我們去找春花阿姨好不好?」憐兒乞求的大眼亮晶晶,水水的令人心軟。

「你就會吃。」冷念生白眼一翻,瞪著丫頭瘦巴巴的丑不拉嘰,帶出門哪能見人啊,「走啦,我晚一點帶你去市集買零食。」

照顧憐兒是少爺現在的責任,他要替娘分憂解勞,不能讓娘分心,冷落了爹……

至于他爹--自求多福。

這兩個孩子搞什麼鬼?

听著門外孩兒的聲音消失,冷鐵生不禁一笑--兒子挺老子,太貼心過頭了。

他若沒有收服娘子,豈不是令孩子好失望……

‘娘應該會像上次一樣,睡到中午才醒來。’--娘子昏死的狀況不只發生一次了嗎。

冷鐵生不禁嘆氣,充滿憐惜的目光落在胸前那顆黑壓壓的頭,擔憂的心事拋不開,僅睡兩、三個時辰不覺得累,了無睡意也不想離開房內的小天地,因為娘子正抱著他呢,軟軟的貼在身上,簡直是作夢……

夢寐已久的妄想!

不敢妄動,怕把人給驚醒,破壞這美好的一刻--

他很珍惜每當娘子乖乖的時候,兩人難得的寧靜與溫馨;現在僅能享受這短暫的假象,心里明白--娘子不喜歡他……

尹玄念睡的又甜又迷糊,毫無意識的依靠著冷鐵生,直到近中午才醒來--

抱著一具溫暖的軀體,男性的氣息沁入心脾,規律的心跳震動于耳畔,熟悉的感覺睽違已久--「啊!」

他立刻受嚇,吃驚不小……

眨眨眼,沒弄錯麼?

模了模男人的背,是實體,不是夢……喝!自己在干什麼好事!

抱男人……

「終于醒了?」大特寫的冷面孔趨近娘子錯愕的臉蛋,趁他尚未發火,冷鐵生率先指控︰「你佔盡了我的便宜,你瞧瞧,我可沒踫你。」他很慵懶的只手腮,空騰的另一只手,舉給娘子看,再次強調︰「我很規矩。」

尹玄念臉色唰的瞬間慘白,悄然松開手,立刻招來冷鐵生不滿抗議︰「繼續抱著我沒關系,我不會跟你計較。」

他這尊大爺生來就是讓娘子依靠的,可惜人兒沒這份自覺,麻木不仁,娘子接受、領情會死啊?!

尹玄念爬到床內,慌忙的模模身上,檢查自己是一身整齊。登時松了一口氣,垂下的臻首錯過冷鐵生的神色瞬間黯然,然,他抬首接著怒問︰「我怎會穿這件衣裳?」昨夜,身上的衣服明明是白色……

「怎麼,你不喜歡淺藍色?」

大爺答非所問。尹玄念皺眉,嗔道︰「你到底安什麼心眼?不要趁人之危……」他撇過頭去,不想面對相公有權利佔有與要求,咬唇隱忍月兌下衣裳來檢查自己身上有沒有多了一些不該存在的痕跡。

若是有,那簡直是污辱他對他的喜歡……無法原諒,他以前怎會讓人得逞,真是齷齪極了!

伸長手臂去抓來棉被抱在胸前,整個人縮在床角,放軟了語氣說著︰「求你出去……」他好生愧疚……

冷鐵生想不透娘子不是一向凶巴巴的嗎?

銳眼一眯,狐疑的湊過臉去近看他美眸布滿驚恐,他的逼近令他渾身一震的更往後退縮,愕然驚覺--娘子怕他……怎會發生這種事?!

「走開……」尹玄念斜睨大爺一眼,快滾!他已經無路可退。

冷鐵生聞言,「嗟!」了一聲。

他差點忘了娘子不愛人踫,真他媽的有道理!那身病鼻,需要養壯一些抱起來才舒服,受到娘子的刻意疏離,他只好自我安慰--暫時先讓他欠著該盡的義務。

冷鐵生一瞬挺身下床,回身對他說道︰「趕快起床梳洗,我去叫春花弄些食物來給你。然後我們談談孩子的事;該讓念生和憐兒去私塾讀書,如何?」

「好。」

待听見關門聲,尹玄念確定大爺已經離開,趕忙下床,折好棉被,踱至桌邊,愕然發現桌上有食物和一盅見底的藥膳渣,誰喝的?

納悶之際,眼角余光瞥見椅子上掛著衣裳,隨手拿起,這不是他昨夜穿的嗎?

攤開細看,才發現領口和衣襟之處染了些黑棕色污漬,腦中毫無印象自己上哪弄髒衣裳?

此時,鼻間嗅聞一股淡淡的藥香……「昨夜喝藥灑了出來是不是?」尹玄念直覺的喃喃自語,不過下一秒--嚇!手里的衣裳落了地,活絡的腦子終于清楚一件事--

自己累得不省人事怎麼可能喝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