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魔法 第六章 小城費西

書名︰愛情魔法|作者︰狐狸|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費西鎮並不知道它將迎來怎樣的客人,這里完全看不出殺戮的痕跡,沉浸在一片寧靜的黑暗里。

約克一行到達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靜謐安詳的模樣。休斯長長嘆了口氣,「它看上去那麼純真無辜,像一個將要被蹂躪的處女一樣,畢竟我們要進去了——」話還沒說完就收到幾人惡狠狠的眼神。

費西的領主是凱利特‧藍加,一個大陸遍地都是的窮貴族,對平民有足夠的氣勢,一生極少有機會見到比他地位更高的人。看到約克的教會介紹信,他熱情地迎了出來。

「真是有失遠迎,光明教會的騎士!」他的臉笑成了一朵花,狄特不太尊敬地想那一定是一朵線形菊,因為皺紋太多了。「不知道費多城情況如何,我們派去查探的人從沒有回來過,所以只能派些人手守住要道,幾位果然身手高強,能避過他們來到這里……」

幾人互相使了一下眼色,這次的謀殺活動顯然殺到了良民,但幸好沒有被發現。

「呃,您是說守住了官道?」狄特說,「我們是從官道上來的,像我們這種人犯不著偷偷模模的不是嗎?」他得意地享受了領主的贊同,他過了好些年偷偷模模的生活,因為他是個黑袍。

「我們在官道上發現了一些尸體,也許你們該去看看,他們也許是被喪尸襲擊了。」他嚴肅地建議,看著領主露出慌張的神色,連忙吩咐士兵去查看。

「真高明,」休斯面無表情地小聲說,「果然偵探小說里第一個發現尸體的往往就是殺人犯。」

「我們那是自衛!」麗婭惡狠狠地說。

「這是情勢所逼,我們也很無奈嘛。」約克說,向趕回來的領主露出溫柔謙和的笑容,「您知道,我們大老遠趕來,我們的法師施了好幾個法術和喪尸戰斗,他相當疲倦了……」

凱利加立刻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法師先生可真是太辛苦了,我這就吩咐下去,準備一些食物和洗澡水……」他用有些敬畏地眼光看著這位神秘的操法者,狄特優雅地點頭示意不礙事。

「狄特一直想嘗嘗費西的菌菇湯。」盜賊面不改色地說,一臉關懷地看著狄特。

「請燒得濃一點,謝謝。」麗婭說。

就這樣,四人被迎以貴賓的禮儀,在這個地方暫時安頓了下來。

居住的地方是城堡的偏殿,三個男人酒足飯飽,正在客廳的桌子上喝茶,一邊討論著接下來該怎麼辦。麗婭丹娜早早回了房,她說身上髒兮兮的很難受。

女孩的身影剛一消失,休斯就發表見解道,「知道嗎,現在正是洗澡時間,城堡里的大部分女侍都月兌得一絲不掛。」他神往地看著窗外,「如果有機會一睹美景,我可以用兩塊寶石來換。」

「你想看嗎?」法師說,他站起來,從牆角的蛛網上捉住一只蜘蛛,讓它落在指尖上,念了幾句咒語,一層淡淡的藍光包圍了蜘蛛,接著消失不見,像它依然是只普通的蜘蛛。

他回到桌邊,一邊把玩著手中爬動的蟲子,「如果讓它爬到屋子里去,你就能得償所願,你會把那兩塊寶石給我嗎?」

盜賊的眼楮發亮,「這實在是太神奇了,法師!」他毫不吝嗇自己的稱贊,「太神奇了,你會把它給我嗎?便宜一點一塊寶石行嗎?正宗的貓眼石——」啊,從此以後他所有的只能用心靈想象的香艷景象全將變成現實,只要有這麼個小東西——

「夠了,」騎士說,「你們最好停止這種下流的玩笑,就算要做,也別在我面前。」

「您真是個正直的人,約克,對光明之神言听計從,還是你對女人沒興趣?」法師說,把蜘蛛小心收進袖子里,怕那柔弱的昆蟲被騎士捏死。

「女人很好,但不包括麗婭丹娜。」約克陰沉著臉辯解。

「我沒說要看她,請不要侮辱我的審美觀。」盜賊分辯,盤算著回頭能不能和法師打個商量,最近他發現他遠不是他之前想象的那種陰沉模樣,倒是頗能聊得來。

「就品味而言,我覺得睡覺比偷窺有吸引力的多,今天折騰了一天。」約克陰著臉站起來,準備去睡覺。

「我們只砍了一只喪尸和幾只軟腳蝦而已。」盜賊說,伸了個懶腰。

夜色已深,正是睡覺的好時光。

總的來說是疲憊的一天,不過狄特的感觸並不深,因為他什麼也沒干。房間里,他坐在椅子上,一手托著下巴,無聊地把玩他的蜘蛛。他想去找騎士交流一下感情,可是他說不定已經睡了,而且走廊還有些裝的不怎麼專業的監視眼——雖然他不確定自己要干什麼,不過不想留下證據。

他想了一下,放出蜘蛛,那小東西悄無聲息地順著門縫溜了出去。就算不能去找那人,看看以解相思之苦也好。

騎士的房間就在對面,蜘蛛毫無阻礙地爬了進去,里面的景色也同時映入法師的眼簾。

他繃緊身體,拳頭下意識地攥在一起,黑暗之神啊,他看到了什麼!

約克正把上衫月兌下來,隨手丟在架子上,他可以看到他寬闊的肩膀,腰線打那以下慢慢收起,肌理結實,皮膚光滑,在溫柔的光線下泛著迷人的光澤。他毫不介意地月兌掉長褲,一點也不知道另一個男人正用快流口水的表情欣賞著這一幕。

法師捂著鼻子,不確定自己會不會流鼻血,他緊盯著騎士修長有力的雙腿,他的臀部結實緊翹,小骯平坦,接著是中間的部分,那金色的毛發……

約克試了試洗澡水的溫度,覺得剛剛好,露出滿意地微笑,他的笑容還有些孩子氣,在俊美的面容上格外誘人。他是個很愛干淨的人,自然不放過這次能好好洗個澡的機會。

他慢慢把身子浸入熱水中,發出舒適的嘆息,隨手把過長的瀏海向後撥了撥,幾縷金發垂下,襯著他的面容如此撩人——一點也沒有注意到地上那只可疑的蜘蛛。

他對面的房間里,法師捂著鼻子,呼吸急促,心跳加快,一邊痛苦地怨恨騎士為什麼這麼快就鑽進了浴桶,以至于他只能欣賞到他的頭部和肩膀,而他的腦中無法控制關于看到浴桶內部景色的渴望。

他奮力驅使那可憐的蟲子向浴桶爬過去,巨大的家俱從眼中掠過,終于來到了目的地。蜘蛛爬上浴桶的邊源,並慢慢往上,那被油浸過的家俱相當光滑,可憐的蟲子努力爬上去幾厘米,卻狼狽地掉了下來,它鍥而不舍地繼續向上攀爬,好不容易爬上了一點尚算可觀的距離,一道水跡沖下,讓它狼狽地落回地上。它掙扎著離開那團小小的水跡,再次順著浴桶轉了個圈,試圖尋找爬行的地點。

就這樣了,經過了十幾分鐘的努力——幸好騎士洗得比較久——它終于找到了一條接縫,並順著它以神奇的飛快速度爬了上去,光明的場景近在眼前!

它艱難地爬上浴桶的邊緣,還沒喘口氣以進行偷窺,一只巨大的陰影砰地一聲壓了下來,它絕望地變成了一片扁平的蜘蛛標本。騎士毫無所覺地收回胳膊,滿意地繼續洗澡,那可憐的小生物在它的洗澡水中掙扎了幾下,便全為一團冤魂回歸了冥界。

法師痛苦地閉上眼楮,為自己喪失了足以用一切換取的眼福懊惱不已。

他抬起頭,牆角的一只蜘蛛正順著房頂落下來,古堡中有很多這樣的蟲子。他走過去,輕輕讓它落到自己手上,露出笑容。

一個黑袍擅長做這種「不上台面的事」也許很奇怪,但很久以前,在他還是個孩子時,那些可怕的黑魔法經常被派去做此類用途。他喜歡這些,于是那時他听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沒出息」,是冰冷的、不屑的、傲慢的斥責。他慢慢轉動手指,看著它在指間爬動,他記得父親粗暴地扯出他的抽屜向下倒的樣子,記得禁閉室光禿冰冷的石牆,記得那些冷嘲熱諷,但用這些蟲子就不會被抓到,因為它們到處都是,生機勃勃。

直到他被放逐到另一個國度,他才知道宇宙中還有一片完全死寂的所在。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卻清晰得像昨天剛剛發生過的一樣,這些回憶讓他沒有心情繼續偷窺,便站起來,決定出去散散步,吹吹冷風什麼的,他的身體很熱,那可不該是他該有的溫度。

結果你還是個沒有自制力的法師,半點沒變,他邊走邊想,居然因為看到一個男人洗澡而欲火焚身頭昏腦脹,以至于要出門吹風的地步。那以後敵人只要找個帥哥在他面前跳個月兌衣舞不就可以徹底消滅他的戰斗力了……不過如果是一個像約克一樣的帥哥的話,听上去真誘人……

他就這麼一邊想,一邊來到城堡的花園。這里的裝飾華麗卻又不失小鎮的純樸,恰到好處的陳舊顯示了它並不淺薄的歷史,月光柔柔地灑下來,竟然增加了幾分聖潔。

他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抬頭看向身後的建築,騎士的窗口仍亮著光,這麼晚了還沒有睡,不知道洗完了沒有。雙眼無意識地搜尋著那個人的窗戶,想象他洗澡的樣子,但他發現浮現在他腦海中的更多的是他俊朗的眉目,他白天緊摟著他時,眼中痛苦的神色。

會有人為我痛苦呢,狄特想,除了魔法,他這輩子也不會看到這樣的眼神,感覺到這樣的心情。他已說不清自己對魔法是一種什麼感情,應該是恨的,可太久了,它已經變成了他的一部分,不,它根本變成了他本身。

他站起來,準備接下來去散散步,接著他怔了一下,草叢有點兒不對勁。

費西城的花園有一大片冬落草的園子,中間只有一條石子小路通過,可是除了這條路外,一部分像是被壓過草的痕跡像蛇般婉蜒到了一條假山和灌木的所在。

狄特迅速站起來,雖然有人走小道不守規矩並不是怪事,但通往那麼一個設計難看的假山就很奇怪了,他探頭探腦地走過去,拂開長勢茂盛的木樨,那後面竟掩藏著一個漆黑的洞口!

狄特蹲下來,用手指沾了點兒泥土,那東西黑得像在地里堆積了過久的淤泥,卻又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森寒。他把它湊進鼻子,聞了聞,一股刺鼻的死亡系法術的味道撲面而來!

狄特迅速站起來,向中了頭彩一向樣城堡跑去,直奔約克房間,一腳踹開房門。

約克正從浴盆里出來,身上一根線都沒有掛,此時轉過頭,愣愣地看著他。

狄特激動地站在那里,覺得這會兒就算那洞里的死亡系法術把世界毀滅他也值回票價了,啊,看騎士那長腿,那胸膛,那金發,那皮膚,還有那小骯——

麗婭丹娜闖進來,「怎麼了?我听到狄特的聲音——」她說,約克迅速拿起一條浴巾遮住要害部分,速度比拔劍還快。

「有事嗎?」他問,藍色的緊緊盯著他們,金發濕淋淋垂在肩上,狄特激動得不知道手往哪里擺才好,他結結巴巴地開口,「嗯……有,有一件事……」

「最好是件值得我跑到這里來看男人的事!」麗婭惡狠狠地說,「你哪里像個法師,重鎧騎士都沒你這麼粗暴!」

「是這樣的,我發現了一件大事,我確定它是件大事——」法師說,目光像長了翅膀一樣在騎士身上瞄來瞄去,從上到下,從下到上,一處也不放過。

「發生了什麼事?」騎士說。

「是……實際上……」狄特說,覺得喉嚨發干,「是……是什麼來著……」

「別著急,慢慢想。」約克安慰。

「是的,我想想……它肯定特別重要,所以我都想不起來了……」

「我受夠了!」麗婭叫道,「約克‧奈維爾,我保證,如果你穿上衣服他一定會立刻想起來了!」

話剛說完,她立刻收到狄特怨恨的眼神,騎士嚴肅地看著她,「麗婭,你是個劍士,怎麼能如此粗暴地威脅一位友方法師呢?」他轉頭看著狄特,「慢慢想,狄特,發生什麼了?」

麗婭看著天花板,努力想咽下一堆不雅的大罵。盜賊息事寧人地開口,「調情和吵架等會兒再說,我難道是唯一一個擔心狄特發現什麼事的人嗎?」

「我看他什麼也沒發現!」麗婭冷哼,「哦,也許他發現了一群螞蟻打架,特地上來報告、以及觀察某人洗澡。」

「有一個很簡單的驗證方法。」休斯說,走到正流口水的狄特身後,伸手搗住他的眼楮。周圍一時靜下來,大約十秒鐘之後,法師開口,「花園里有一個洞口,有人在里面使用了大量死亡系魔法。」

休斯臉色慎重地放下手,女孩白了騎士一眼,「穿上衣服吧,老兄,你完全削弱了我方法師的戰斗力和基礎智商了。」

「說真的,狄特,」盜賊擺出老資格的樣子看著法師——雖然他年紀並不算多大但他覺得在這樣一個隊伍里這個角色他只能當仁不讓,「這可不是個上位法師該犯的錯誤,難道法師不是要在最危險的情況下心如止水地念出咒語嗎,只是約克沒穿衣服你就……」

「可這不是『危險』的情況下,你覺得你能扒到一個美麗果女的錢包嗎?」狄特說,專注看著帳幔後騎士穿衣服的身影。

盜賊閉上嘴,過了幾秒忍不住開口,「那錢包放在哪兒?」

麗婭重重哼了一聲,「別和他白費唇舌了,他喜歡犯學徒式的錯誤就讓他犯吧,他喜歡墮落就讓他墮落吧,有什麼比看一個高級法師犯錯誤更值得高興的呢?」

「有什麼比看一個己方高級法師犯錯誤更悲慘呢!?」盜賊質問。

「學徒式的錯誤?」法師挑眉,「麗婭丹娜,你覺得我這樣子有多大?」

女孩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嗯……二十一?二十?或者更小些?」

「好眼力呀,麗婭,」狄特語調夸張地說,「就你剛才說過的話來說,我可否判斷你的嘴巴相眼楮不協調呢!」

「等一下,你不要告訴我——」

「哦,中立之神啊!」休斯叫道,「你還是個學徒!?」

「我可沒說過。」狄特說,三次沒通過法師資格考試這種事不值得聲明。至于之後發生的那些,他突然不再想偽裝他經歷過,那些經歷怎麼能算經歷呢。

「約克,你在引誘未成年人!」麗婭叫道。

「你在胡扯什麼!」騎士掀開簾子走過來,已經穿好了衣服,看上去是大好青年一個,還有點害羞。「我只是……听到他跑來的時候剛好從浴桶里出來……」

「我不是未成年人。」狄特說。

「是我也不介意——呃,我是說,就法師來說你做得還行。」約克艱難地說。

「要我用『實際上相當優秀』來形容你的魔法固然有點兒難為人,但你的魔法據說還是相當高級的,你很難指望有人相信你確實只活了你看上去的年歲。」

「你現在是什麼?」麗婭問,「喪尸?」

約克狐疑地看了狄特半天,最終用做出巨大犧牲的表情說,「沒關系,我不介意!」

◇◆◇

一行衛兵沖過來,一副沒睡醒的樣子,頭發凌亂,衣衫不整,向幾人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先生,剛才好象有很大的聲音——」

「什麼事也沒有。」冒險者們異口同聲地回答。

衛兵們一時不知道該走還是留好,女孩迅速把手放在劍上,「看什麼看,沒看過發花痴的喪尸嗎?」

「對不起,是家務事,」休斯擺出老大哥的樣子,「不便宣揚,你們介意先離開嗎?」

看著衛兵們不安地離去,休斯轉過臉,「好了,繼續吵吧。」

「為什麼不告訴他們那個山洞的事?」狄特問,麗婭不屑地哼了一聲,「請提出你相信那些貴族清白的合理理由。」

狄特識趣地閉上嘴,在這方面他遠不是這這些老牌冒險者的對手。約克做了個手勢,幾人無聲地走進臥室,盜賊隨手把門關上,法師茫然地看著這一幕。

「顯然,一個領主的城堡里有那樣的山洞很奇怪。」約克嚴肅地說。

「也有可能和他無關,是有人背著他弄的。」麗婭沉吟。

「那可能性小得可憐。」盜賊說。

約克探頭去看窗外,尋覓狄特所說的位置,「所以我們不走樓梯,從這里下去,免得驚動警衛。」

「開什麼玩笑!」狄特提高聲音,「我是個法師,我不能像猴子,抱歉,不能像劍士一樣上竄下跳——」

「我知道這對你太危險,我會小心些抓住你的……」約克說,下一秒鐘,狄特像是換了一張臉,他用一副贊美神的語氣感嘆道,「你真是個溫柔的人,約克,翻窗戶,這主意真是太勇敢太睿智了——」

麗婭做了個嘔吐的表情,率先攀上窗子,無聲地跳了下去,接著是盜賊。狄特眼楮發亮地看著約克,「你會抱緊一點吧,約克,我有點懼高——」

約克幾乎是話一說出來就後悔了,可是同伴們一個一個跳下去,只留他孤零零地和狄特待在一起,他只好咳嗽一聲,「那個……沒關系,不高的……」

狄特高興地抓著約克的手臂,後者不安地想把手抽回來。法師想了一下,突然道,「約克,洞口的情況不一定是不死系魔法,也可能是因為有過多的不死生物在那里消亡形成的。」

「你是說這里有人在殺不死生物?」約克問。

「如果不死生物在洞口消亡,說明它們是被關在里面的。進洞以後可能會很危險,我得走在前面。」狄特說。

「那不可能!」約克提高聲音,一下子反手拽住他的手臂,好象他立刻就會跳下去沖人危險的山洞一樣。

「我不會死的,約克,雖然我的法術不太好,但和你們不一樣……」狄特說,約克威脅地靠過來,「絕對不可能。」他警告,然後拽著他跳下窗口,並且一直到他們來到山洞時都死死抓著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