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犬的一夜婚 第2章(1)

書名︰敗犬的一夜婚|作者︰有容|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好夢由來最易醒,從峇里島回來後已經第二天了,京德因為有些小靶冒,她第一天上工難免精神不濟,下午四、五點開始,她就在咖啡館後頭的儲藏室里昏睡。

迷迷糊糊的作了個夢,夢見在這一次旅行中,遇上的那個男人。

她很開心,因為那是這次旅行中,最美好的一段。

必于在峇里島喝醉的那一晚,她其實記得的事不多,只有個印象,那天她心情特別惡劣,郁悶昏睡了一天,跑到下榻飯店樓下附設的酒吧買醉,喝多了後,依稀記得有個男人一直陪著她,還送她回房,而自己似乎對他說了不少話。

親近的朋友都知道,她喝醉後很愛講話,且說的還是平常不說的心事,什麼私密事都來個大清倉,滔滔不絕的像拴不緊的水龍頭。

雖然忘了,不過用膝蓋想也知道,一個失戀的女人還能說什麼,八成是咒罵那個劈腿男,訴說自己嫁不出去的心路歷程。想到她居然對個陌生人說這些話,她就一陣無言,不幸中的大幸是——她應該不會再有機會見到那男人了。

最可惜的是,記憶真不夠意思,壓根沒記下對方的模樣,只在潛意識活動的夢境中,讓她回味她身為「人妻」的感覺。

不是勝利的自得驕傲,而是一種歸屬感,盡避,她不知道自己屬于誰。

棒天早上她一覺醒來時,她依稀對前一晚有點印象,發現房間里就只剩她一人,老實說,這讓她松了口氣,畢竟如果醒來看到身邊多了個果男,涎著笑對她說早,她大概會悔恨交加到不行,誰叫她膽子大到居然敢在一個人的旅途、犯罪率高居不下的異國,喝得如此爛醉,萬一失身失財,也只能自認倒楣。

她想,在療傷的旅途中,她很幸運的遇到了一個紳士。

這位正人君子還為她留下一份令她驚喜不已的禮物——他在她隨身攜帶的結婚證書上,簽下了名字!

她習慣一早醒來,拉開窗簾讓陽光照進來,那天早上當然也不例外,剛看到結婚證書時,它是躺在窗前的小幾上,一開始她還以為,自己又像以前喝醉時那樣,把它拿出來對著它哭,正想收起,意外的發現,上頭除了自己的名字,居然還有另一個。  

只是,那簽名的字跡她怎麼樣都辨認不出來,英文?不像;中文?更不太像;阿拉伯文?就算是,她也看不懂。

在那個陽光普照的早晨、不遠處就听得到海浪聲的房間里,她靜靜的看著那張結婚證書。沒有白紗,沒有豪華的婚宴,甚至沒有證婚人,這張證書說穿了只是一張廢紙,可是,那滿滿盈滿心間的溫暖感覺,卻讓她紅了眼眶。

想必那個男人是被她給魯到不得不硬著頭皮簽的吧?

她好想跟他說謝謝,謝謝他的溫柔,謝謝他的配合……一個連爛男人都拒絕娶回家的女人,會有這樣一個好男人,願意為她簽下名字——這讓她在感動之余,也重拾了信心,對爛男人帶來的傷心,也不再那麼介意。在這世界上,還有許許多多的好男人等著她呢!她要有信心、有勇氣,繼續憧憬愛情與婚姻。

八次挫折算什麼?也許成功的第九次,就在不遠的未來等著她呢!

輕輕敲了敲額頭,一半是因為感冒引起的頭痛,一半是想努力記起那男人的樣貌,好半晌,只勉強記得他有一雙懾人魂魄的深邃瞳眸,還有那相當高大的身材。

在之後的旅程中,她總是下意識的追逐著所有高大身子的身影……這算不算是一種心動?

儲藏室的門把被輕聲轉動,她抬頭,瞧見于曉璐探頭進來,看到她醒了,馬上關心的出聲問道——

「京德,你醒了啊?身體還好嗎?」

京德點點頭,「還好,頭有點痛,等一下再吃藥就好。現在幾點了?」

「十點半了,店里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咖啡館開到十點,通常九點半時就不收客人,陸續做一些清理工作,而客人通常也會在五十幾分就配合離開,十點準時將鐵門降下一半。

「這麼晚了?我睡得真久。」她打算下床幫忙,于曉璐阻止她。

「你再多休息一下,快忙完了。」她臉色真差,像隨時會倒下。「把東西收拾好再叫你起來關店門,還有,別在這里睡了,這一區最近不太安寧,你出國的這一個月里,還有幫派打群架,鬧上社會新聞呢。」

京德在咖啡館附近另有住所,有時候收拾好太晚,她偶爾也會在儲藏室過夜,那張床就是因為這原因而買的。

她伸手拿了床旁小幾上的藥包和水杯,吃了包藥。「好,麻煩你們了,真不好意思。」頭痛痛暈暈的,她實在也沒力氣去整理店務。

想再睡,卻睡不著,她腦中思緒混亂,從那不知名的男人、簽了名的結婚證書,想到那個「家族遺傳魔咒」。  

十四歲開始,她就努力計劃想要擺月兌京家女人的三代魔咒,甚至為了不想應驗成了女強人,她辭去大企業企劃部經理的工作,四年前的她,已是屢屢為公司開創奇功,破例升遷的主管了。原以為辭掉工作,開了家小咖啡館,大概沒什麼機會成為女強人,誰知道換了跑道,她依舊如魚得水,客人越來越多,生意越來越興隆,還有人捧著錢上門要求加盟。

這年頭要當個平凡的女人有這麼難嗎?只想找個真心對她好的男人娶她,這願望有這麼難實現嗎?為什麼別的女人能理所當然得到的東西,她會這樣求之不得?會追逐得這麼累,如此傷痕累累?

于曉璐再度開門進來,「京德,我們收拾好了,要走嘍!」忽然想起一件事,她又補充說︰「啊,對了,我把征人啟事的紅紙貼在店門口了,拉下鐵門前你看一下。」生意越來越好,人手真的不夠,不征人不行。

「好,謝謝你們,辛苦了。」

「早點回去休息。」遐齡和這段時間沒事就過來幫忙的楚琬琰,也過來跟她打一下招呼。

「嗯,知道了,拜拜。」

一群姊妹淘離開後,京德又在床上窩了一下,等到拿起遙控器要把鐵門降下時,已經十一點半了。鐵門才一動,就見一個大個兒往玻璃門前站,掄起拳頭敲門。

京德怔住,反射動作的按下遙控器,將鐵門改為上升,看清楚外頭男人的模樣,不禁嚇了一跳,這男人身材好高大,說剽悍都不為過,還有他臉上那把胡子……

老天!他是年輕版的胡須張嗎?那濃密的胡子幾乎佔掉他一半的臉,根本看不清他的樣貌。  

外頭街道上還是車水馬龍的,午夜對許多夜貓子而言,夜生活才正要開始呢。隔著兩間店,有一家開到凌晨三四點的海產店,此時生意正好,如果一有狀況,她馬上可以呼救。

忖度過後,她這才大著膽子,把上了鎖的玻璃門打開,冷淡而戒備的問道︰「我們打烊了,如果你想喝咖啡的話……」這一近看她二度受到驚嚇,天!他一身狼狽就算了,腳邊還有個髒得要死的登山包,這一人一包的架式,簡直是游民的最佳寫照。

「不是的,我……是來應征服務生。」那男人指了指玻璃上貼的一張征人啟事。

服務生?京德怔了一下,這才想起方才曉璐說過的話。「呃,服務生……你?」雖然以貌取人不好,可他這種長相……實在很難讓她昧著良心說適用,當然,如果他要應征諸如屠夫、粗工、碼頭工人的話例外。話說回來,現在來應征?時間也太不恰當了吧!

似乎是見她一直沒說話,他主動開口探詢,「有特別的限制嗎?例如,不用男性。」

「那倒沒有,只是現在太晚了,明天再來吧!」先打發走他再說。

話一說完,她就有些後悔說太快了,她應該告訴他,已經找到人了,只是征人啟事忘了撕。

不過,應該也沒關系吧,老實說她對這個長相一點也不討喜的男子,並不覺得討厭,也許是他高大的身材,令她潛意識的連結到那「無名的老公」,就像過去一段時間,她在國外路上看到身材類似的男人,老是想沖上前一問︰「嘿,你是不是有娶過我?」不過她現在只是感冒沒醉,這種丟臉的事,她做不出第二次。

而且,他的聲音也讓她覺得好听……奇怪,是在哪個廣播節目還是電視什麼的听過相似的聲音嗎?總覺得好耳熟。

「事實上,」他露齒一笑,令她訝異的是,他有一口潔白整齊的牙。「我今晚沒地方住……」

「你……」只有今晚沒地方住嗎?不會是一直都沒地方住吧?嗯,真的越來越有游民的嫌疑。

「我有錢,可是我的狀況別說飯店,連小旅館都不收,我問了十家旅館了。」他一臉尷尬和無奈,從口袋中掏出一疊鈔票,是大面額的美金。

京德往那疊鈔票看了一眼,看起來很像是真鈔。不過那不是重點,既然旅館都不收了,她更不能收。再說她只是征服務生,征人啟事上沒寫有包住宿吧。

轉頭確認,的確沒有。再回過頭來,壓抑下想開口問他究竟發生什麼事的沖動,正想拒絕時,一陣小貓咪咪叫的聲音,由男子的登山包後頭傳來,「喵嗚……喵嗚……」小小的貓頭探出來,慢慢的現身。

「啊,小粉圓,好久不見!你有沒有吃東西啊,怎麼跟我出國前看起來差不多大呢……」京德開心的蹲下來,模模小貓的下巴。

這只全身通黑,只有脖子到月復部一大片白,以及兩個耳朵和鼻頭上有幾叢圓點白毛的可愛小貓是只野貓,京德三不五時會給它飯吃,本來想收養它,就發生劈腿事件,這事也就耽擱下來。

小貓怕生,在這咖啡館里也只黏她,對遐齡尤其排斥,見到遐齡甚至還會繞路走呢,可現在被她模了兩下後,它不過來討好撒嬌,居然在那「游民」腳邊磨磨蹭蹭起來,十分親熱的樣子。  

小粉圓,難道這男人身上有你熟悉的「流浪」氣息嗎?京德目瞪口呆的想。

「你的貓嗎?真可愛。」男人蹲了下來,將這約三個月大的小貓托放在手掌上,小粉圓也安適自在的在他的手上,舌忝腳梳毛起來。

京德訝異的看著這一幕。連防衛心極高的小粉圓都能安心的待在他身邊……唔,她是不是該相信動物「趨吉避凶」的本能?

又猶豫了一下,男人的眼溫柔的盯著手上的小粉圓,把它放下後,小家伙又主動靠過來,對他咪咪叫的要他模模,然後呼嚕呼嚕叫起來,他拿它沒轍,如它意的摩挲起它的頭,無意間抬起頭望了京德一眼,那眸光中的包容,叫她恍恍惚惚的想起某人。

在峇里島,有個陌生男人都能對快溺斃在悲傷里的她伸出援手,給予溫暖了,她為什麼不能也給眼前人一些善意呢?再說,應該不會……那麼衰吧她都能和個陌生男人,在異國深夜共處一個房間,還完成終身大事都能全身而退了,此時此刻反正她都要回家了,收留他,大不了明天她來開門時,「人去樓空」而已!

「那個……咖啡館里只有一個儲藏室,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他露出個松了口氣的笑容,「謝謝。」

看著他拿起包包進到店里,京德忍不住想到,她的咖啡館還真的成為名副其實的「收容所」。

「對了,我叫京德,你叫什麼名字?」

「樂欣喬。」他轉過身來,緩慢的念出這個名字。

只留門邊一盞壁燈的空間里,昏暗不明,讓京德看不清,他眼中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