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什麼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為他做菜這個行為,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像個家。
他從未刻意隱瞞,所有同學隱約應該都知道他家境良好,尤其是她,不過事情總是有一體兩面。
父母給他最優渥的生活,伴隨而來的便是最少的親子相處時間。
他沒有什麼好埋怨的,現實生活本來就是如此,他選擇接受,但卻阻止不了自己下意識的渴望。
他渴望一個充滿親情溫馨的家、一位鐘愛他的妻子、一窩隨時能把屋頂吵翻天的小毛頭……嗯,應該是小寶貝。
如果老婆搞不定那群活潑的小鬼,他會拉開書房的門,出來支援,可能會朝小鬼們吼一吼,也可能干脆把他們帶到隔音效果超好的房間,跟他們一起鬧個夠。
「笑什麼?」可縈輕巧地從他身邊溜走,快速從冰箱里取出食材,一邊小聲咕噥。「幫你準備這些東西的服務人員,一定很少采買食物,所以才什麼都買。」
「沒什麼。」他在開放式廚房的吧台邊坐下來。
跟她在一起時,他總是忍不住幻想兩人結婚生子後的點點滴滴,那會讓他感到十足的幸福。
大學時代他在美國唸哈佛大學,交往過的女人不計其數,獵艷名單長到他甚至連提都不敢對她提。
台灣比起國外,尤其是對像可縈這樣連夜店也不去的女人而言,性生活絕對超乎她想像的開放。
她跟他之間充滿著不可思議,她不是他所有的女伴里最美艷、身材最辣、最有主見、最活潑可人的,但她就是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走進他的生命里,和他發展出他最渴望的那種親密關系。
只要她靜靜地待在他身邊,就算不說話、不,他也能感覺到一股輕松的心滿意足。
他很清楚,眼前這個正在為他烹調食物的女人,很可能就是他今生的最愛,他們唯一的小摩擦是——他錢太多,而她太固執、太有原則。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她沒有這麼多時常令他氣結的原則,說不定他也不會對她如此著迷。
東方賦不說話,看著她忙碌的將洗淨的中藥、人參塞入一整只雞里頭,另外在湯里放入鮑魚、魚翅、龍蝦、章魚一起炖煮。
「等個一小時應該就可以吃了。」可縈把碗筷都擺上桌。
他沒什麼概念地問︰「這樣就好了?」
「嗯,丑話先說在前頭,我第一次煮這種東西,如果失敗……」
「放心,我會解決。」東方賦走到她身後,從背後將她緊緊擁抱住。
「如果難以下咽呢?」她輕嘆了口氣,感覺他溫熱的唇正在她脖子上落下蜻蜓點水般的細吻。
「那也很好處理,我們出去吃。」他輕輕含住她的貝耳。
「這段時間,我們要不要先換衣服?」她轉過身,直盯著他。「等我們打扮好,食物也差不多熟了。」
「可以。」他很清楚當她這樣看著自己時,就代表現在不是時候,但他卻時時刻刻都想將她擁進懷里呵疼,就如同他腦中老是幻想他們的未來一樣。「對了,妳知道我們等一下要去賭場嗎?」
「知道,一個我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去的地方。」可縈沮喪地垂下雙肩,為了這個行程,她甚至花了有生以來最大一筆治裝費,買了一件質感很好的黑色連身裙裝。
「別擔心,一切都會很好玩的。」東方賦雙手扣住她肩膀,將她輕輕拉向自己,在她額際印下一吻。
「為什麼我覺得你好像來過?」她揚眉,狐疑地瞅著他。
「這點我有跟妳說過,我在美國唸大學時,有時候放假會跟朋友過來一起……嗯……消遣一下。」言詞閃爍。
「消遣?」她質疑地挑挑眉。應該不僅僅只是這樣吧?
「反正就是那些活動。」他聳聳肩。「大學時代我還滿熱中的,自從回台灣後,我再也提不起興趣玩這些『老把戲』。」
所謂的「老把戲」,就是幾個哈佛同學善用彼此的金頭腦,在賭桌上贏點小錢,然後鑽進世界最頂級的精品店消費,再轉往一流的夜店撒錢快活、飲酒,恣情放縱。
很浮夸的快樂、很表面的享受,現在他已經對這些提不起任何興趣,他心中渴望的是更深層的情感。
「玩到膩了?」可縈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難得他也有尷尬的時候,就這樣放過他,未免太可惜。「可見你大學時代一定玩得十分痛快?」
「差不多就是那樣。」他含糊其辭,努力想用裝傻帶過。「我以前的確是愛玩了一點。」反正錢多到不知道要干麼。
「現在?」她威脅的語氣很逼真。
東方賦裝出戒慎恐懼的模樣,「稟告太座夫人,積習已改,隨時等您親自驗收。」
「怎麼驗收?」她挑高眉。積習已改,他確定?
自兩人交往以來,不斷有女人對他示好的事件快速在她腦子里掠過,其中不乏像學妹那樣,直接在她面前對他表示好感的女人。
可縈頓時陷入深沉的思緒里難以自拔,想越多,心里的不安就越大。
她沒忘記,他們剛開始交往時,便撞見一個剛從國外回來的女人到學校找他,把他拉到樓梯角落後,馬上就直接熱吻起來。
雖然他很快的推開對方,慎重表明自己已經有女朋友,但對方一句「Whocare」卻深植在她心中,形成一顆不安的種子。
東方賦見她想得入迷,隨即眼神一閃,悄悄貼近她。
他俯,靠近她的耳朵,將蠱惑的熱氣吹拂向她,「我不介意妳將我從頭到腳一寸、一寸的徹底檢查,如果妳懷疑的是我的心,我可以對天發誓,如有貳心,就遭天打雷劈。」
「干麼突然發誓?神經。」可縈紅著臉輕斥,顯然被他前幾句話撩撥起淡淡情//yu,尤其當她腦子里不經意閃過他偉岸壯健的男性體魄時,原本紅艷艷的臉龐更顯嬌艷。
東方賦專注地望著她兩秒,傾身,在一記纏綿深吻之前,他承諾似的在她唇畔低喃,「我愛妳……」
一群同學在飯店大廳集合後,立刻前往東方賦選中的賭場。
可縈雖然經濟不寬裕,但仍換了一百美金試試手氣,東方賦可就沒她這麼含蓄,直接兌換一萬美金。
好笑的是,每當有人問起他的身分,仗著一身昂貴西裝,東方賦總能說得讓人相信他是東方某個神祕小國的貴族。
最扯的是,那些外國人幾乎都相信,不曉得是他說話的樣子太過自信,還是他天生就有輕易說服人的本錢。
一開始時,他很隨意地玩著21點,漸漸的,神情轉為專注,雙眼也變得銳利,表情變得莫測高深。
又狠贏了一局。
可縈粗略心算了一下,原本一萬塊美金的塑膠幣,已經增加為兩萬多,而她的幾乎早就輸光,淪落到只能為他加油。
「今晚我的運氣真好。」東方賦一手攬著她肩膀,一手端起香檳痛快飲進一大口。
「我的運氣大概都被你吸光了。」否則她怎麼會這麼背,重點是——她人就坐在他身邊。
「搞不好喔。」他不反駁,笑著親密地摟緊她一下,再放開。
時間慢慢接近凌晨兩點,賭場氣氛正High,東方賦面前的塑膠幣又激增一倍。
一向準時一點前上床睡覺的可縈,都被現場宛如嘉年華的熱鬧氣氛感染,每次他漂亮的拿下一局,他們就會小小擁抱一下。
她的視線總不免飄向周圍,這里是全世界最著名充滿美食、暴力、金錢、的地方。
人類所有最原始的欲望,在這里徹底被激發,街道上盡是貴氣車款,大富豪們在賭桌上一擲千金,時時刻刻歡騰的氣氛像場無休止的祭典。
可縈坐在他身邊,總覺得自己跟這里的氣氛格格不入,但是他卻像是這里天生的王者,輕松掌控著牌桌上的勝負。
這一刻,她看著眼前的他,突然覺得他離自己好遙遠……
「哇,你們這邊根本就是大豐收嘛!」同學當中也住頂級套房的黃慧瑜,穿著一身惹火的紅色短裙小禮服,來到他們這桌。
東方賦只是笑了笑,一發牌,立刻全神貫注于牌桌上。
「我去叫他們過來。」慧瑜說完,人一溜煙立刻不見蹤影。
可縈看見她把所上同學們都一一叫過來,就在東方賦又漂亮贏了一局時,他們剛好趕到桌邊歡呼。
「現在是在演賭神嗎?」所上男同學們爭著調侃。
「豈止演,我看這根本就是賭神上身。」
「你運氣會不會好到太教人嫉妒?」
慧瑜單手放在東方賦肩上,他沒有回話,只是輕淡地笑了一下。
「這家伙總是這樣,讓人搞不清楚他到底是運氣太好,還是頭腦太好?」男同學一臉大大感嘆的模樣。
「應該是頭腦太好吧,哈佛畢業的果然不一樣。」另一名男同學跟著發酸,紅紅的臉上掛著大笑臉,看起來喝了不少酒。
「哈佛?」慧瑜原本意興闌珊的眼突然發亮。
「妳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賦是哈佛畢業的。」
慧瑜看向可縈,她搖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原來他在美國唸哈佛,只知道他一直都在美國唸書。
「這小子大學以前都在美國唸書,不過放假時候不一定在美國就是了。」男同學開始閑扯。
東方賦不理會眾人瞎起哄,依舊聚精會神于眼前牌局。
「放假都去哪?」有人問。
「听說到歐洲游歷。」有人答。
「是把妹吧。」話一出口,眾人一陣笑鬧。
「喂,節制點。」東方賦沉著地低喝,眼神始終沒有離開過牌桌。
「可縈才不會計較,那些都是八百年前的陳年老帳。」男同學臉色漲紅,發出抗議。
「沒那麼久,不過回台灣後就收斂很多。」
「你怎麼知道他過去在干麼?」慧瑜看向東方賦的眼神瞬間改變,她突然發現他會贏牌並非純粹僥幸,他銳利的視線正緊盯著每一張牌。
她一直都對他英俊出色的外貌很感興趣,但始終不知道他條件這麼好,所以才沒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直到今天才赫然發現,東方賦不管是財力或能力,根本就是唯一能跟她匹配的理想丈夫人選。
她之前到底浪費了多少時間,跟父母介紹的那些企業家二代鬼混、約會、吃飯、出席宴會,原來最優質人選一直在她身邊。
「他以前的FB帳號,簡直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男同學獻寶似的繼續公布他的 事蹟 。
生平第一次上賭桌的可縈听著同學們的對話,四周熟悉的聲音令她的心情逐漸放松下來,她這才發現自己居然一整晚沒上過廁所。
可縈輕聲說了句抱歉,隨即起身離去。
她一走,慧瑜眼神一轉,立刻在可縈的位子上坐下。
「哪兩個字?」有同學好奇地問。
「荒唐。」聞言,眾人又是一陣曖昧到家的輕笑。
可縈很快就上完廁所回來,只是她眼前的這一幕,令她瞬間從頭冰凍到腳!
東方賦居然摟抱著性感可人的慧瑜!
頓時,她感覺一股強烈的刺痛與不安,開始在胸口一點一滴的擴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