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 第八章

書名︰追妻|作者︰天使J|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冷面孔冰凍三尺,怒發沖冠為紅顏,該去好好找人算帳!冷鐵生所經之處,遇到春花與兩個孩子,然,仿佛沒看見似的,孩子們叫爹,春花叫爺--他沒搭理。

憐兒說︰「娘剛才也這樣,究竟爹和娘發生了什麼事?」

「糟糕……」冷念生一瞬變了臉色,異常嚴肅。「我第二次見爹完全不說話的樣子,簡直像要把人給宰了似的。」

憐兒一緊張,淚花瞬間在眼眶打轉,「我好擔心娘……他滿臉肅殺之氣,以前就算再惱,也不像今日這般難看。」

「那我要趕快去找叔叔們來,若是發生了什麼事,好歹有大人可以阻止。」冷念生腦子機伶的轉,立刻拔腿就跑--

春花一向怕爺也怕夫人,現在哪敢去瞧他們兩人會不會發生什麼命案,她將孩子帶好要緊,爺和夫人的事,她們兩個一大一小的女人可插不了手。

瞧憐兒眨啊眨的眼睫掛著淚水,春花心疼的為她擦擦掉出來的眼淚,輕聲安撫道︰「小姐,你別擔心,爺很寵夫人,就算再生氣,應該不會傷了夫人。」天曉得她這番話說得是一點把握也沒有。

唯有祈禱少爺快將爺們給找來,看能不能平息一場即將掀起的風波--

尹玄念氣呼呼的翻箱倒櫃,收了一堆衣服,他要跟大爺各分東西廂房。

冷鐵生一進房,看他忙著收拾,沒注意自己的到來,不需多想也知道自己被娘子打入‘冷宮’!

孰可忍、孰不可忍,大爺「磅!」的猛然一槌,桌子斷了兩腳,歪斜。

「乒乒乓乓」的茶杯落地,證明大爺既心碎又怨念不平--

喝!尹玄念瞠然受嚇,手里抱著衣裳,回頭一瞪,大爺做錯事卻比他還凶?

他不潔是情非得已;他不忠是存心故意--

壓抑的怒火登時又沖上天,尹玄念口擇言的罵︰「你真是無恥、齷齪、不要臉!」一氣之下,他月兌了鞋就往他身上砸,如果手上有把刀,絕對把奸夫給大卸八塊。

冷鐵生接住飛來的凶器,晃著它,實在不可置信,「你罵我無恥?!」

他都快憋死也沒對他怎樣,欲火焚燒的痛,著實忍耐已久。這會兒,被娘子氣到心痛--

「你好意思為了一個吻來對我發火,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權利踫你,沒動你一根寒毛是對你的憐惜,結果你不知好歹,把我對你的好狠很往地上踐踏,藥不喝就算了還拿來砸爛,提筆揮灑隨意毀了字畫,你究竟知不知道那幅畫里的涵意是我想跟你白頭偕老、含飴弄孫的願望?更可惡的是你竟敢寫一份休書來送我?」冷鐵生無法接受的把鞋甩上地面,再度怒喝︰

「你忘了我,我認了。但是,你難道無法體會我是如何小心翼翼的待你?我寵你、我喜歡你,你永遠是我冷鐵生一輩子的娘子,結果你把我當什麼了--說!我到底哪點對不起你?」

冷鐵生同時「唰」的甩開發皺的休書,緊揪在兩人眼前,沉痛的問︰「恩斷義絕的理由是為哪椿?」

尹玄念臉色寒憎,不輸給大爺冷然來勢洶洶的氣勢侵襲,拽開手中的衣物,轉向手指著冷鐵生,憤然的自責與指責︰「我寫下休書是自覺本公子的身子不潔,不配你對我所有的好;送你休書是成全你這尊大爺跟俏寡婦在宅院就地暗通款曲被我昨夜所見,大爺听明白了沒有?」別怪他不給情面,大爺不要臉,他成全。

啥?!冷鐵生好生錯愕的無法理解……

手不禁一松,休書晃晃然的飄落在地,冷面孔所罩的寒霜隨之崩裂,垮了--

「你在鬼扯什麼啊--」冷鐵生鬼叫的吼,氣得跳腳,快要死……

呼呼呼的猛喘氣--好想馬上、立刻沖上前去掐死那惱人的倔東西--蠢腦子胡思亂想給大爺亂扣帽子,「你沒有讓我戴綠帽!」他強調--那臉色一片慘綠……

「你別哄我。」尹玄念撇過頭去,提到此事,仍會內疚個半死。反正都跟男人斷得一干二淨,他索性說明︰「魏大哥救我的時候,發現我身上有被人侵犯過的痕跡,事實證明我已經不潔,騙不了人……」

說罷。尹玄念低首,垂下眼睫,美眸氤氳涌出水氣,揭開自身的難堪瘡疤後,恨不得有個地洞可以把自己埋起來算了!

人兒的臉色一瞬白得像紙,整個人顫巍巍,瞧起來好脆弱……冷鐵生雙眼一眯,終于恍然大悟,猜測道︰「你就為了這事拒絕我踫你?」他全身散發危險的氣息,逼近他,非搞清楚原因不可。

尹玄念點點頭,仍是不敢看大爺,莫名的--怕見到他的鄙視與責怪。

「看著我!」他命令。抬手輕撫、高絕美的臉龐,不意外看見那閃著一絲驚慌的美眸盈滿水氣--他的驕傲不容許自己有任何污染,不然怎會選擇墜樓,人兒擁有干淨無垢的靈魂值得他傾出所有的憐惜……

「傻瓜!」他禁不住開口罵。

「放手……」他低語,快要羞慚而死。

輕嘆氣,冷鐵生將他沒有掙扎、反抗的身子摟來胸懷依靠,冷面孔埋在人兒的頸窩,心疼他自我懊惱又驚慌了許久,害他跟著活受罪--

視線變得不清,尹玄念想要推開他硬梆梆的身體,立刻遭到他的雙臂收緊,不讓他再逃走;掌心毫無縫細的貼著寬闊的胸膛,熱燙的溫度雖暖了手,卻暖不了體內的寒意……

「玄念……」他輕喚,低沉的嗓音軟化了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冷鐵生接著說道︰「你依然是我干干淨淨的娘子,這身子只有我踫過而已,那痕跡是我印下的記號,證明你只能屬于我的。」

「別騙我……」他不記得以前的事,大爺可以隨便瞎掰來安慰他。

「不信我,你可以問念生,他很清楚你保住了自己的清白,我沒騙你。」

「真的嗎……」他語氣已有絲哽咽,大爺不要騙他,他寧可面對現實。

「當然,我不隨便誆人。」除非必要。

驀然,所有的罪惡感瞬間消失,無形的道德枷鎖解開,懊惱與喜悅漲滿于心,五味雜陳--他簡直是個傻瓜,既胡思亂想又內疚了許久……尹玄念將臉埋進大爺的胸膛,不再排斥他與他的親密接觸。

冷鐵生繼續申訴不平之冤--「我可沒去跟任何野女人胡來!」大爺的臉都發青了;娘子污他跟見鬼的女人不干不淨……讓他死了吧,娘子生得美若天仙,大爺的眼光會差到去抓只母豬來賽貂蟬啊,嗟!

「真是夠了,我何時去勾搭上翟寡婦,我怎不知?」冷鐵生的一股火氣冒了出頭,取代前一秒的柔情密意。

「哼!」大爺裝無辜,尹玄念壓根不信,提到痛心的話題,一股火氣也不小,臉色丕變,杏眼圓睜仍有淚水,抬頭怒吼︰「是我親眼所見,你休想賴賬。」休夫仍是有理,現在是男人配不上他了--

「喝,你放開我,然後滾開!」

「我不放手!」娘子只是叫歸叫,沒動粗;冷鐵生摟得更緊,不讓人兒溜出懷里,天曉得他那雙眼又會見了什麼鬼。

薄唇在他白皙的頸項輕咬,印出嫣紅的痕跡才高興了些。冷鐵生老大仍是不爽的命令︰「玄念,現在乖一點讓我抱,我馬上就會讓你知道--這輩子除了你,我誰也不要……」

大爺的手開始不安份,尹玄念的腦子尚未完全消化大爺說了什麼,愣然之余,隨即感受到硬物頂著月復部,終于明白言下之意--

嚇!尹玄念登時驚傻……

冷鐵生趁人兒呆傻的時候先抱上床去壓倒他,若不是桌子被他捶壞了,把娘子放在桌上任大爺享用也是不錯的選擇,距離更近,又省時,可以少走幾步路。

冷鐵生龐然的身軀置身在尹玄念的身體中間,略微施力的擠壓,讓娘子感受到大爺想要親熱的念頭與迫切--

娘子真的快要把他給搞瘋……

他快要發狂!大爺只需用一手就將他的雙腕高舉過頭,緊緊箝制不讓他有反抗的余地,莫非他要用強?!

一瞬,尹玄念由腳底迅速竄紅至耳根子,少穿了一只鞋的腳被大爺空騰的手抓到那精悍的腰際掛著,此時門戶大開,更方便大爺為所欲為--

捫心自問︰會討厭嗎?

答案不需經過思考;不討厭……是應該……不過他們的話都還沒說完,他就……

尹玄念擰眉羞惱不已,略抬首,再垂下眼簾看大爺的頭埋在胸前,心知肚明他要做什麼--

冷鐵生一一挑開他的衣扣,扯開那礙事的衣裳,一大片雪白的胸膛立現,薄唇在粉女敕的肌膚上吻著,火熱的印下屬于他的記號……

尹玄念的呼吸不勻,喘著說︰「啊,等……等一下,你……還有該交代的話沒說清楚,我不要跟你……」

娘子拒絕的話語拉回了冷鐵生一些注意,那少得可憐的理智讓他抬起頭來,布滿的眸子映入娘子不高興的模樣,都什麼時候了,他還在做垂死的掙扎……

「我需要交代什麼?」冷鐵生不耐煩的問。有話快說,大爺現在瀕臨瘋狂邊緣,只想翻雲覆雨,把人兒愛得你死我活,而不是理會他哩八嗦。

大爺沒放開他,尹玄念惱火的吼︰「你要是沒交代清楚和俏寡婦的事,就不要踫我!」他心里有疙瘩,會不甘願、不情願,不斷埋怨……

「嗟!你……」冷鐵生和他大眼瞪小眼;娘子是死腦筋,一直介意那見鬼的女人……管她去怎樣啊,跟大爺八竿子打不著--

「你想換個方式來氣死我是不是?」沒被氣死是命大,娘子的心眼小,盡會找大爺麻煩--

尹玄念「哼」著氣,「我不要你身上沾了別人的味道……」

「我哪……」有字未出口,冷鐵生赫然驚覺--咦?原來他……

「呵。」冷鐵生不怒反笑,低頭悶在尹玄念的耳邊笑得開懷--

「你笑什麼?」

尹玄念整個人惱火的成份增加,大爺當他說了笑話,氣到想咬他,張了口,冷面孔轉過來,唇舌來勢洶洶一瞬攫住他的,不安份的手撫模到他的下月復,出乎意料之外握住他的要害--嚇!尹玄念眨眨眼,瞠然的美眸有絲驚慌,嘴里發出悶呼︰「唔--」

冷鐵生濕熱的軟舌霸佔、舌忝遍了口腔里的每一寸,唇舌溫柔糾纏、吸吮他的小舌不放,須臾,尹玄念被吻的昏昏然,緩緩閉上眼,全身癱軟無力,也不想咬人了。

他忘了剛才問些什麼和計較些什麼,熟悉的感覺隨著大爺激情的牽引漸漸蔓延全身,意識瞬間抽離,僅剩唯一念頭--

他要他……想要他的踫觸,仿佛期待已久,當他的唇舌離開,他輕喚︰「鐵生……」

冷鐵生愕然渾身一震,期待已久听他親口喚他名字,夢寐以求他回到身邊,溫馴的躺在懷里接受他的索求,放開箝制住他的手,人兒立刻張開雙臂環抱他的頸項,白皙的手指輕扯纏繞、把玩他的發,人兒乖順的仿佛回到當初……

冷鐵生不禁擰眉、咬牙隱忍想要馬上進入他體內結合為一,想真真切切感受他的存在,證明自己並非作春夢--他好想他……曾經想到絕望的地步……

「玄念、玄念……」冷鐵生不斷呼喚娘子,總是在寂寥的夜晚待在宅院涼亭回憶月光下的他,美的虛幻不實,應驗了他曾經不安的第六感。

現在,無論如何,他都不再讓他從生命中溜走……

冷鐵生輕聲耳語︰「玄念,告訴我--你要我。」他誘哄他,就在人兒昏然迷炫之際,否則依他倔強、害羞的氣死人個性,絕對會讓大爺等到天荒地老,恐怕都等不到奢望娘子說句甜言蜜語來安慰大爺受傷的心靈--

「嗯,我要你。鐵生……快……」尹玄念听話得很,早已不知不覺陷入恍然迷霧--

殘留在腦海的部分記憶若隱若現,印象回到從前--他躺在他懷里很安全,他也喜歡他,想跟他在一起,他們可不可以不要分開,「我不想離開……」他低喃自語,「不要凶我……」

嗟!娘子突然在身下撒起嬌來……真要命!

掌心加速挑起他身體官能的愉悅,娘子對他有強烈的反應,迷濛的眼失了焦距,瀲艷的唇微起,貼在耳畔輕吐出曖昧的氣息……

「嗯啊……」

天……他再不滿足他和自己,就太沒天理了!

大掌正要月兌下娘子身上的束縛,然,急切而來的腳步聲在門外,一瞬房門被踹開,「磅--」的同時間;冷鐵生也月兌了娘子的鞋回身往門口砸--

闕不偷頭一偏,驚險往右邊閃過,在他身後的闕不搶也往左邊閃開,暗器直往簫孟海的臉上飛去,他不閃不躲,抬手接住,正納悶那來的鞋?

「啊!我們壞了爺的好事!」闕不偷可沒錯過剛才當家主母躺在哪。

「那個……爺和當家主母……」闕不搶好生尷尬的說明︰「念生這小子胡說八道,人家爺在辦事呢,臭小子說什麼會發生命案……」

冷念生聞言,「啊!完了……」他哀嚎--

簫孟海瞧他沖到外邊去踹泥沙,呵,「我們來得真不是時候,既然沒事,我要走了。」先閃人要緊,現在爺的臉色才像要殺人的模樣--

媽的!他染上娘子的壞習慣,亂丟東西?!

冷鐵生考慮應該在枕頭底下藏把刀,把這群莫名其妙跑來礙事的家伙給砍了!

大爺的春天……曇花一現--來匆匆、去匆匆;他氣沖沖的面對弟兄;娘子急沖沖的滾到床角--

一顆枕頭砸來,冷鐵生被打個正著,好懊惱……娘子羞于見人,怒氣往他身上發泄……

尹玄念衣衫不整,他把大爺休了還跟大爺胡來--這算不算被人抓奸在床?!

咬唇、思忖--真是糟糕!他懷疑大爺跟俏寡婦有一腿,事實證明--他跟大爺才是一對奸夫婬婦……

喝!尹玄念趕忙扣好身上盤扣,懊惱的咕噥︰「以後不許你踫我!」他要防止自己亂發情,莫名其妙要大爺壓上身來……噢,羞死人了……

冷鐵生呆若木雞的站在床沿,不知剛才有沒有听對--娘子說什麼來著?

房內的氣氛變得好不尷尬,一直躲著也不是辦法,尹玄念把心一橫,厚著臉皮下床來,冷鐵生瞧他臉紅似火,粉女敕的好可口……

螫人的眼神仿佛要將他吞噬,尹玄念慌然的撇過臉去,發現兩個外人也在看著他,他們一點也不意外他和大爺……尹玄念馬上低垂臻首,飛也似的奔出門外--

嘴硬的鴨子飛了……若要抓回來,八成得費一番功夫。冷鐵生郁卒的發難--

「磅!」握拳一捶,他吼︰「你們來得還真是時候!」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媽的!真火……

闕不偷率先說︰「我們來收拾殘局,這桌腳都斷了,我馬上拿去丟,省得礙眼。」

闕不搶也找理由︰「那我來扛桌面。」

闕不偷折腰撿拾桌腳,順便連地上的紙也一並拾起,接著--他瞠然驚叫︰「啊!這是休書?」仔細看,他認得這兩個字。因為自家的惡婆娘也寫過一份休書給他,其內容簡單多了,就是--滾蛋。

「可是,爺和夫人剛才……」嘿嘿……,闕不搶干笑兩聲,實在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啊!我知道了。」闕不偷恍然大悟的發表意見︰「俗話說︰夫妻之間--床頭吵、床尾合嘛。這休書八成是當家主母一氣之下所寫,然後爺就把人帶上床來滅火,接著……呵呵……當家主母終于接受爺了啊,那麼我們就不打擾了。爺,您晚上再繼續好了。」

「廢話!這哪需要你提醒。」冷鐵生拿回闕不偷手上的休書,當下撕毀--

「啊!」闕不搶叫道︰「爺,咱們當家主母寫的那一手好字非常值錢,撕毀就等于撕銀票啊。」可惜了……

冷鐵生銳眼一瞪,恐嚇道︰「你們兩個是不是也想嘗嘗被娘子拋棄的滋味?」說那什麼笑話--難不成要他把休書留著增值,等哪天再高價賣出,然後所有人就會知道--大爺變成棄夫……

「那個倔東西當大爺跟翟寡婦亂來,不分青紅皂白把我休了。哼!」冷鐵生把紙張撕得更碎,沒了物證,一切都不算數。

「原來……你們為這事兒鬧得不愉快。」闕氏兄弟異口同聲的說。

「嗯。」冷鐵生將碎紙拋進垃圾桶,嘆了一口氣,走去撿起娘子丟了一地的衣裳,沒想到娘子是大醋桶,丫環春花可有得洗這堆衣服。

「我不願讓玄念知道這翟院有鬼,沒想到他昨夜見了鬼,賴到我頭上來了。」

嘿,闕不偷露出一抹冷笑,「傳說的鬼實際上可不少呢。爺,你要瞞多久?」

「瞞到他願意跟我回宅院為止。」他除了拐人上床之外,還得拐人乖乖的跟他回家。

闕不偷和闕不搶並未久留,冷鐵生待送走了弟兄,他沒見到孩子跟娘子的蹤影,遂招來春花,問道︰「玄念和念生、憐兒呢,他們在那兒?」

「回爺的話,夫人之前換了一套干淨的衣裳,套雙鞋,便帶著少爺和小姐外出,夫人說是要去私塾學院。」

「他知道路嗎……」冷鐵生眉心一擰,心想︰那倔東西該不會又要躲他?

不然,怎沒來知會他一聲。

剎那,冷鐵生不禁感到有些無奈--

娘子對他不是沒有感覺,那麼何必閃他,將他排除在外?

心頭郁悶,冷鐵生支開丫環。「你去我房里把堆在椅子上的髒衣服拿去洗。」命令一下,他也想出門,擱了幾日的公事還是得做,總不能讓弟兄們擔待太多雜事。

春花依言進到主子的廂房里,再出來之時,手里捧著一堆衣物,經過主子所站的位置,她回過頭來,剛才忘了說︰「爺,夫人出門前還交代我必須跟您說一聲,請爺將書房門恢復原狀,夫人回宅之後想待在書房里畫一幅畫給爺。」

冷鐵生聞言,郁悶心情因一幅畫而消失--

他猜;娘子究竟會畫什麼?

***

尹玄念帶著兩個孩子回宅之後,整個人感到萬分疲累--

孩子上學堂讀書的事宜一切辦妥,過兩天,他必須早起帶孩子上私塾,這難不倒他。

只是出門一趟,途中走了不少冤枉路,加上一夜無眠,精神不濟,家務事先交代春花多擔待些,他像個游魂似的飄去書房,大爺已經將壞掉的書房門換新,那麼房里的壞掉的桌子應該也換過。

不見他的蹤影,忍著不去問春花,心里難免還是有疙瘩,不是討厭他,好想相信他所言不假,但這宅院除了大爺是個嫌疑犯之外,難不成還有別人?

這事有一就有二,無三不成禮……哼!大爺最好是安份一點,偷腥別再被他逮著,否則……

緩緩的垂下眼睫,尹玄念累趴在桌案上睡著。

兩個孩子捧著娘為他們買的書籍,雙雙來找娘教他們認字。

「念生哥哥,娘睡著了。我們別吵他,好不好?」

「當然好。」娘容易累,這一睡,就該好好補眠--睡死。呵,等爹回來……他們就可以繼續早上的好事。

冷念生把書籍拿來遮掩臉上露出狐狸般的笑容,賊兮兮的壞心眼轉阿轉,然後拉著憐兒離開。

少爺要帶妹妹一塊去找爹回宅,爹的那些公事、雜事都沒有娘來得重要,他們一家子要和樂融融才重要。

結果,冷念生無法如願--

他的爹不願回宅打擾娘的睡眠,人也忙著處理一堆雜事,之後,來了幾位在社會上有地位的人物到樊樓,他們和爹有一定的交情,當然交際應酬在所難免,他和憐兒只能眼巴巴的望著太陽都下山,然後由簫二叔護送他們倆回家。

至于,尹玄念睡至下午就被喚醒,宅院也來了貴客--王若嬌特地來探大美人的近況--

大美人沒隱瞞他任何事,當然也包括扎在心頭那一根惱人的刺。

王若嬌听完原由之後,僅是笑說︰「我相信冷爺是清白的。」

「為什麼?」尹玄念無法理解魏大嫂和冷爺非親非故,何必站在他那一邊,為大爺說話。

心情亂糟糟,暗惱了一整天,尹玄念坐在桌案前拿出畫圖材料著手調色,王若嬌坐在茶幾旁,只手腮,一派悠閑的啜飲香茗,媚眼滴溜溜的斜睨大美人,他出聲安撫道︰

「玄念,你怎不想想冷爺若是和別人亂來,那麼他還要你做什麼?」是時候了,王若嬌說出一些傳言讓大美人知情--

「改天,你若是出門,多去注意一些風聲消息,你就會知道冷爺為了你被外界謠傳成是瘋子。我之前瞞著不說,是不想增加你的心理負擔,怕你更惱更不接受冷爺這男人,至于現在……呵呵……」他笑得差點岔了氣。

「嗟!你笑什麼?」尹玄念眉心一擰,糾結的更深。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揚。他現在當魏大嫂是娘家人,才肯把心事透露,否則都快要憋出病來了。

王若嬌適可而止的收斂了笑容;心知大美人的情緒不穩,硬梆梆的腦子好不容易開了竅--塞下一尊大爺。他說︰「我笑你似乎沒發覺一件重要的事。」

「什麼事?」尹玄念抬起臻首,仔細聆听--

「你雖然喪失記憶,可,我在想--你以前應該很喜歡冷爺才對,不然怎會有這麼強烈的反應,為他吃醋呢。」

「啊!」尹玄念一瞬尷尬的紅透臉,被人道破了事實,現在巴不得鑽到桌子底下藏起來算了。

「玄念,嘴巴別張那麼大,小心蚊子飛了進去。」王若嬌繼續喝茶,順手捻來糕點塞入嘴里,品嘗。「嗯,這茶點入口即化,真好吃。改天,我要來跟你的丫頭春花學學這糕點怎麼做的。」他喜歡伺候相公,不是有句話說︰想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

王若嬌轉念一想︰大美人真是暴殄天物,相公送上門來,就該好好使用。他正經八百的建議︰「玄念,你若還懷疑、擔心冷爺會胡來,那麼晚上的時候,把你的大爺給榨干精力,讓他出不了房門不就得了。」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嚇!尹玄念適才沒躲到桌子底下,現在--人消失了。

王若嬌吃完了一碟糕點,轉頭一看,咦,大美人呢?

***

夜涼如水,蟲鳴唧唧。

尹玄念了無睡意,漫步于房外,藉由暈黃的月光,視線隱隱約約辨明方向,接近宅院的佣人房--

為了什麼而來?

伴在心底的一份介意,想不透俏寡婦怎敢在這宅院勾搭他的男人……

她不怕被人發現嗎?

大爺還沒回宅,或是已經回來……就在這里?

‘玄念,你怎不想想冷爺若是和別人亂來,那麼他還要你做什麼?’

魏大嫂的話,言猶在耳,可--他偏偏就是想不透大爺還要他干什麼?!

躲在一棵樹下,似在抓奸,令人惱的大爺最好不要出現在前方目標,萬一又讓他看見,他一定會……怎樣?

尹玄念很苦惱的想︰奇怪,春花究竟把廚房的刀藏哪?

適才還特地去找過,也到澡堂、書房、孩子的房去找……嗟!腦海浮現一尊大爺,究竟是干什麼的,為什麼到現在還沒見到人?

等待的時間難捱,也不知等了多久,腳好酸--他這雙腿最近被折騰的快斷了。

很不死心的就是不願回房去歇息,他一定要看到些什麼才甘心,不惜等到天亮……

驀然,響起悉悉娑娑的聲音,尹玄念整個人的精神都來了,火氣上揚的關系。

他就知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這句話是某本‘黃色’書籍所寫的內容,他帶孩子去書齋一塊買回來研究的。

尹玄念滿腦子都是書中角色紅杏出牆,有婦之夫婬人妻女……哼!愈想愈生氣,偷偷模模的循聲跟上,昏暗中的人影一瞬定住,尹玄念保持一定距離,是不用擔心蹤跡曝光,但是,那個人影蹲子在干嘛?

接著,有些細微聲響,听來似在鏟土,尹玄念眉頭一皺,納悶人影在埋什麼?

餅了半晌,尹玄念僅是看著對方立定的背影,黑壓壓的,根本不是大爺。

記憶中,男人的背影健壯偉岸,前方的背影是不及大爺身高,倒是很像兒子的年紀才有的身形……

那人影突然回過身來,尹玄念驚然受嚇,本能往後一退,意外撞上一具肉牆,一只手立刻捂住他的嘴,另一手環扣住他的腰際,尹玄念瞠大的雙胴布滿驚恐,似見鬼……

「唔……」身後是誰?

他抓著對方的手臂,鼻間嗅聞到淡淡的酒味和男人清爽的氣息,臉頰有溫熱的觸感,親昵的廝磨……

「別動。」低沉的悄悄話隱含著命令十足的意味。

尹玄念嚇出冷汗的身子登時癱軟,瞠然的雙眼一閉,終于透了一口氣。

大爺存心嚇他是不是?

他差點心髒無力,現在有點小小的火氣上揚,待人影走遠,不見。尹玄念立刻發難,張口咬住掌心,卻听到大爺在身後輕笑--

「你不睡覺,躲來這里做賊,腦子在想些什麼?」他問了廢話,心知肚明娘子是要抓奸。呵,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早就被他盯上,存心嚇他一嚇,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半夜亂跑。

尹玄念好懊惱,被逮著,該說什麼好?

有點尷尬,索性繼續咬他,不說話,當啞巴。

冷鐵生很在乎手心的痛感,輕微,有點癢……

他當是娘子在挑逗,薄唇輕吻著他小巧的耳廓,挑惹他的敏感,貼在身上的人兒震了一下,該不會又腿軟?

冷鐵生有點壞心的惡作劇,娘子要抓奸,他倒是不介意在此地把他給‘暗怎’了來讓他抓--

心動不如馬上行動,扣在腰際的手很不安份的往下游移,覆上他對他有反應的地方。

「啊!」尹玄念松了口,感到好難堪的悶呼︰「我不要……」雙手揪住他的手臂,推拒著他想要親熱的念頭,心里與生理無法處于同等狀態,激情過後,一定會厭惡自己很--書中有寫這種劇情,現在活生生的降臨在自己身上,他要阻止大爺的進犯,否則,依他也喜歡他的程度--絕對會配合,搞不好還會求他用力一點……

書中也有寫,他親耳听過--俏寡婦就是這樣叫的……

喝!尹玄念呼吸一窒,果真沒料錯--

身體在大爺的手里反應熱烈,尹玄念低垂臻首,不再反抗,但不知如何是好的把臉埋進雙掌;羞窘、懊惱、也想要……所有感覺同時席卷而來,他悶呼︰「真是太無恥了……」他怎有辦法在不相信大爺的情況之下,享受他的踫觸……

他踫他叫無恥?!冷鐵生的心靈再度受創……好不容易漸漸愈合那麼一點點,娘子現在又讓他痛心疾首。

媽的!娘子見鬼之後,腦子壞得更離譜!

「你之前明明好乖順的接受我。」他提醒他。可千萬別再賴賬,他有證人可以證實。

手上也握著證據,加快的速度,感受到娘子剛才僵直的身體又變軟了些,就是太嘴硬,喜歡說討厭……冷鐵生老大不爽的把娘子轉過身,大掌抓開他的手,俯下頭來面對面,昏暗中,細凝那虛幻的絕色臉龐透著紅色的色彩,落唇輕啄娘子的臉頰,高燙的溫度又增加了熱……

「玄念,你老實過頭了。」反應直接的死德行會氣死人,也憋死人!

「你這話什麼意思?」他撇過頭去,即使在黑夜籠罩下,仍是會被他的一雙銳利眼眸給看穿,瞞不過他。

冷鐵生薄唇勾起,有意外的收獲--

娘子欲拒還迎不是挑逗他,擺明是掙扎。「你不信任我,我知道。」他不說明這宅院充斥著不干淨的氣息,寡婦為所欲為的情事曝光入他的眼,有權力追究的人都死了,跟他們這些外人有何干系?

對方不過是個女人,而他一向不為難女人。反正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就像娘子一樣,出淤泥而不染,令他迷戀到無可自拔……

冷鐵生蹲子,撩起他的衣袍,什麼都還沒做就惹來他的鬼叫︰

「啊,你干嘛?」

他邪肆一笑,叫他︰「閉嘴,你是我的人,我要干什麼就干什麼,乖一點。」

尹玄念沒來得及意會,尚未宣泄的激望被一口吞噬,強烈的快感在體內亂竄,腦中一片空白,手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膩人的申吟,視覺濛濛,迷炫的光彩取代了一片黑……

冷鐵生待取悅了他,唇舌離開,挺身站起,順手接住他傾斜頹軟的身體,扛上肩頭,冷鐵生的薄唇勾起一抹冷笑,看吧--別以為他沒發現。

將人帶回書房,放在桌案旁的椅子上,娘子臉上的潮紅尚未褪色,美得媚惑人心……

冷鐵生僅是坐在一旁陪伴,貪戀的目光將人兒籠罩,沒再進一步索求。

尹玄念羞赧的不知要將視線定在哪,可不可以干脆滾去桌子底下,大爺大概會笑著把他給撈出來吧。

他們誰也沒吭聲,書房內的氣氛寧靜的曖昧--

冷鐵生只手腮,感到心情愉快,因為娘子不討厭他,這比他們發生親密關系還重要,只是娘子缺乏對他的信任感才會有絲抗拒他的踫觸,不過沒關系。他相信只需相處一段時日,娘子就會知道他有多麼痴情,不論對哪個野女人或野男人都不肯多瞧一眼,倒是對他的亂發看得很不順眼--

伸手為他撥開垂散在臉龐的發絲,接著拿出銀色發簪擱在桌案上,他說︰「少了它,你總是披頭散發。」

尹玄念伸手把發簪抓回緊緊一握,手發顫,想到自己被吃干抹淨了,還在介意什麼!

「你不是說要畫畫嗎?」他提醒他,也轉移他的心思。萬分期待他畫幅天倫親子圖來給他--當面表白對他的心意。

「好。」他沒忘這回事。所需的顏料都已經調配好,他先前一直等他回來呢。

想藉由圖畫來表達他內心的感受,一定要讓大爺明白,他的喜歡可不容許任何人來破壞--包括大爺本人。

尹玄念隨便將頭發扎起,拿出白紙,再加點水將顏料濕潤,提筆沾了綠色顏料,不需太過講究什麼架構、背景,大筆一揮,一只綠色烏龜躍然出現紙上,像是剛爬出水面似的唯妙唯肖--

冷鐵生登時臉色跟著慘綠……

尹玄念的美眸散發出認真無比的光芒,拿著紙張,晃在大爺面前,有話補充︰「你雖是我的相公,但我也是個男人,我希望你記住一點,可別讓我當只王八烏龜。懂了沒?」

冷鐵生點點頭,非常明白--娘子的‘頭殼’壞壞壞到這種程度了?

冷鐵生把畫收進抽屜里,恢復了神色,笑說︰「你以前不會說話的時候,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麼,現在你會說話了,能夠表達出你對我的感覺,我真該慶幸老天待我不薄,把你更完整的給我。」何必計較他如何誤解他,沒做的事,問心無愧。

「……」尹玄念不說話,迎上銳利的眸子隱含著深不見底的感情,在他的注視下,無形的傳遞他對他的喜歡……

乍然,魏大嫂的話又在耳畔提醒--‘多去注意一些風聲消息,你就會知道冷爺為了你被外界謠傳成是瘋子。’

「……」尹玄念依然無話可說,垂下眼,內心在交戰;看不見的感情與親眼所見的懷疑在互相拔河,該如何選擇……

他感到茫然,自己找回了對他的喜歡,卻失去了對他的信任,該不該選擇相信,會不會被欺騙?

美眸再度凝視他,大爺顯露出欣喜的表情,坦然無愧的態度,無形的消彌于心底的懷疑,那麼輕而易舉的左右他的情緒,有點不甘心……

尹玄念撇過臉去把桌上的燈火吹熄,室內頓時一片黑暗,待雙眼適應了微弱的月光由窗欞灑進屋內,此時他才願意開口叫他︰「鐵生,我感到頭痛。」

冷鐵生僅是問︰「你今晚有沒有繼續喝藥?」

「有。」

在乎他的身體狀況比什麼都來得重要,冷鐵生又說︰「我馬上帶你回房休息。」

「好。」

尹玄念伸出手,下一秒就被溫熱的掌心包圍,整個人被帶領至大爺的身邊,一會兒走出了書房外,大爺仍沒放開他,他心甘情願的任他握著,隨著他的步伐,內心暗下決定--不再質疑他對他的感情。

人兒很快入眠,睡前主動依靠在懷,即使如此,冷鐵生仍隱忍自己想要他的,對他充滿憐惜的心緒勝過了生理的紓解。

喜歡一個人的心情,難以言喻;尤其是得到心上人的回應,他暫時忍耐又有什麼關系。

真是折磨人的倔東西……

冷鐵生嘆了一口氣,隨即臉上露出一抹笑,下顎靠著心上的頭頂,嗅聞那淡淡的發香,緩緩閉上眼,漸漸沉入夢鄉--

今夜,是他失去他一年多以來,不再失眠的第一個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