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靈劍(十五)暴君 第七十二章 入棺

書名︰子靈劍(十五)暴君|作者︰小林子|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那驛站里頭沒有青城派的弟子或是其他余孽。

玄武帶著傷重的嫣紅,倉皇的樣子是引起了不少的猜疑,然而,听著玄武的訴說,雖說玄武不肯透露自己的身份,半信半疑的驛站主人還是讓人送了快信去。

而眼見事情有了希望,玄武就是放下了嫣紅,又要回頭去找蕭子靈。

「等等!」

眼見玄武走得跌跌撞撞,那驛站的人就是連忙來扶。

「你歇歇吧,等人送信回來再說。」

「不行,我得回去,靈兒在等我。」

「哪個靈兒?生得什麼樣子,我讓人去找就好。」

「不行……不行……我要去見他,去見他,不然,就要來不及了……」

等到玄武悠悠醒轉,他已經在當時的戰場上了。

驛站的主人讓他躺在軟榻上,幾個人卻已經將所有的尸首搬到了驛站主人面前。

玄武撐起了身體,一雙手拌得不像是自己的。

「有……靈兒嗎……我錯了多久……」

「沒多久,就一個時辰。」那驛站主人看著還往遠處找的眾人,沉吟著。

一個時辰!玄武忍不住哀嚎,重重倒回了軟榻上。

「別這樣,我們是帶著你來找的,沒拖多少時候。然而,也許你們走了以後還有幾場打斗,這尸著分布的範圍跟數目與你們說的有些不同……」

所以,是那些青城弟于回來了嗎?玄武心里一陣的冰冷。以靈兒那時候的身體,他擋得了嗎……

「這兒有十幾具尸休!」

遠遠的,有人喊著,而那釋站主人則是走了過去。

「也許是那個叫做靈兒的人邊打邊逃吧,我們從事發的地方一直找了快要有三里的路呢。」

除了逃,他還能如何呢?他就連劍都拿不動了,是要怎麼……

遠遠的,玄武還是見到他想見的人了。

那閃耀的紫光不會騙人的。

然而,那人卻不會笑,也不會生氣了。他就只是靜靜地躺在軟架上,手里還緊緊握著那把名動江湖的紫梭劍。

兩個人一前一後把他抬了來,連同著其他幾具尸體都給運了回來。

除了蕭子靈之外,所有的人都是死于劍傷。

「所以,他就是你的靈兒嗎?」

看著玄武的表情,騷站主人還是問著。

蕭子靈就這樣被放在了玄武面前,冰冷的,沒有氣息的,雙眼緊閉的,手里還緊緊握著他的愛劍。

玄武卻只能這樣靜靜看著,他根本說不出話來。

「……你說話啊,是他嗎?」驛站主人小心翼冀問著。

「這是夢……是夢……」

玄武慘然笑著。「是我以前做過的夢,我記得這場景。不用騙我了,我不會上當的,等會兒我就會醒了,然後靈兒還在親王府等我過去找他,是了,是了,一定是這樣的,是這樣的……」

看玄武如此,那驛站主人只是蹲,檢視著簫子靈的死因。

「……身上沒有致死的外傷,該是力斗過後,油盡燈枯而亡……怪了,可他的鞋底卻是幾乎已經磨破……」

玄武的腳一軟,竟然就這樣跪倒在蕭子靈的尸首身邊。

「……你別這樣,起來吧,亡者已矣,莫要讓他無法安心去了。」驛站主人連忙拉著人的手臂。

「我就是不讓他走。」依舊跪在了地上,玄武卻只是以著平板的聲音說著。「他怎麼能走,我是這麼的愛他,而他也是這麼的愛我。他為了我,整整跟了一百二十里的路,即使我讓他生氣了、讓他傷心了,他還是一直跟著我,一直一直跟著,跟了一百二十里的路!」

說到後頭,玄武卻是哭叫著。」他怎麼能走!我不讓他走!閻王,你給我留下人來,不然我不放過你!

老天爺,你若要這天下好過,若要這老百姓好過,就給我留他下來!不然我不會放過你,所有的人我都不會放過!」

「好了好了,你……」

「放開我!……」

甩開了驛站主人的手,玄武就這樣伏在蕭子靈身上哭著。

哭得是這麼的聲斯力竭,哭得是這樣的斷盡拔腸。

「靈兒!……靈兒!……」

一聲聲,那呼喚著他的聲音,是那麼的沙啞,那麼的無助。仿佛天就這麼塌了,仿佛地就這麼裂了,仿佛這個世界就這麼毀了。

玄武的淚水把蕭子靈胸前的表裳整片都沾濕了,連同著衣裳上的點點血跡。然而,他卻還是抓著蕭子靈胸口的衣服,仿佛真要哭到斷氣似的。

而看他這樣,那驛站主人卻也不曉得該如何是好。他只得就這樣站在那兒,跟幾個驛站的人面面相覷。

「這……公子,天氣炎熱,若不早些下葬,這尸身……」

「是啊,公子,您哀痛難免,可若不快些淨身入殮……」

「不準踫他…我不準任何人踫他……」已經哭干了眼淚的玄武,雖說沒有拍起頭,卻是如此說著。「他是我的人,怎麼能讓你們踫。」

這…

「這是為了好好送亡者一程啊,公子。您要讓他就這麼帶著一身髒污安息嗎?」

「……髒,那里髒了?」

終于稍擻拍起了頭,玄武卻是看向了蕭子靈的臉。淨白的臉頰已然沾染塵土跟污血,然而還是美得叫人嘆息。

玄武出神地撫著,輕輕擦著,不再說話了。一直到初秋的夜,下起了雷雨,眾人紛紛躲雨去了的時候,玄武都還跪在那兒撫著他的臉。

豆大的雨打在他們兩人身上,伴著轟隆隆的雷聲以及劃破了天際的閃電。

而玄武只是把他抱在了懷里,護住了他的頭臉,用自己的胸口為他遮住了風雨。

冰冷的雨水,卻怎麼也洗不去那哀傷以及憤怒。玄武就這樣抱著死去的愛人,紅著跟楮。

青城派,萬虎門,玄華,唐門,我要你們都為此付出代價!

大雨過後的天明,雨終于停了,而那個痴狂的男子也終于冷靜下來。

他把那「靈兒「的尸身打橫抱著,親手送回了驛站,再看著眾人為他淨身、更衣,最後人殮、封棺。

眾人本來以為他半途又會「發病」呢,然而,他卻將靜得可怕,十分的可怕。

唯一的動搖,是在那棺木封上前一刻。

他沖了上前,抱起了尸身,在那冰冷的唇上洛下了探深的一喲。

那不是親情的吻,也不是朋友的吻,那是愛侶的深吻。男人,以及男人之間的吻。

一吻過後,玄武才將他小心地放回了棺木之中,接著就是把他身旁的紫稜劍拿出了棺木。

其他人也沒有說些什麼,而玄武著了他最後一眼,心里只有著心疼。

他的靈兒,到了最後,竟然只是一身布衣入棺。除了那只系在發上的金玉帶,沒有任何珠寶玉器陪葬。他的墓地,只是小小的方寸之地,若是刮了風、下了雨,他就得刮風受寒了。

然而,現在這時候,他也曉得別無他法。

他將會為他修建萬頃墓地,為他建陵寢、為他備人葬物。最後,在他身邊留下自己的位子。

然而,現在沒有辦法,沒有辦法是現在。他得先回官去,用他們的鮮血祭奠,靈兒才能得到安息。

「皇上,臣妾有孕了。」

在玄武走回驛站為他準備的房間時,他的房里,嫣紅已經坐在了那里。

嫣紅的臉蒼白無血色,仿佛也不是個活人,然而卻有著淡淡的笑意。

一抹別人無法理解的,帶有著極深極深心機的笑意。

「臣妾,將親王生回來可好。」

于是,玄武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的陽光。他就這樣站在那兒,看著女人的肚子,帶著一種瘋狂的期待。

于是,女人也曉得了,若她真產下男孩,她將擁有所有的一切。

帝王的寵愛,朝廷的權勢,甚至,她的兒子將會稱帝!

沒有多久,江南總督就帶了軍隊來接回玄武帝,而玄武也如願地開始修建他的墓地。

女人被安置在華清殿里,羨煞旁人,寵冠三千佳麗。

然而,也只有女人曉得,即使玄武帝夜夜留宿,卻只是抱著她日益隆起的小骯入睡。

他不曾再踫過她,也許,從來沒有把她放在心上,然而,女人根本不在乎。

甚至,在女人臨盆的時候,衰武帝也是親自在外等著。

于是,後宮的嬪妃個個是心驚肉顫了。若這女人當真產下皇于,以聖上寵愛的程度,這後位、這太子之位,只怕易主!

「恭喜皇上、賀喜魚上,是個公主。」

當產婆把平安產下的皇女抱到玄武面前之時,玄武低頭看著那個女孩子,表情卻是冰冷地讓人害怕。

即使自從南巡回官後,皇上的表情就是一貫冷漠,然而在這大喜的時候,更加陰沉的臉,還是讓她害怕了起來。

「……這公主生得是如此美麗,有著皇上的眉、也有艷妃的唇,長大了一定是個天下第一大美人。而以皇上跟艷妃的感情,下一胎必定也是個俊秀無儔的皇子——」

以為玄武只是因為不是兒子而不開心,產婆連忙說著。

眼前的孩子,有著自己的眉,跟嫣紅的唇,卻沒有半點靈兒的樣子跟感覺。她不是靈兒,根本不是。

希望越大,失望就超大,玄武皺著眉、抿著唇,就這樣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了一殿尷尬以及自以為曉得什麼的宮女太監。

沒多久,就算玄武帝沒有把嫣紅母女趕出華清般,然而他卻再也沒有踏足華清殿一步了。

包括其他嬪妃的官殿。

玄武帝日里批奏章折,夜里只回自己祟光殿就寢。再也沒有听說任何女人、男人,得到了皇上的寵幸。

于是,如約兩年之後回來的暢萬里,見到的是沒有主人的親王府。以及,崇光殿里的紫稜劍。

他就這樣站在了玄武帝面前發著抖,憤怒地發抖,緊緊捏著雙手發抖。

而玄武帝,還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他’呢?」楊萬里強自鎮靜地問著。

「……‘他’,還在江南,我讓他暫時睡在蕭家莊里,他的爹娘身」玄武帝說著話的表情,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恍饞以及夢幻。「等我在京城旁的陵寢修建好,我再把他接回來。」

「……我走之前,我是怎麼跟你說的,體記不記得?」

楊萬里動了殺意,他就這樣,緩緩的,走向了玄武帝。

然而,即使刀鋒已經架在頸子上,玄武帝根車連畦楮都投有眨上一下。

「你好……你很好……你非常好!」楊萬里怒吼著,對著玄武帝怒吼著。「你不怕死,你卻還是讓他死!我不會原諒你!我要帶他走!我要把他帶走!」

「……我在蕭家莊布下了重兵,你若敢踫他,別怪我無情。」玄武此時才說話了,以著一直以來的冰冷語調。「我知道靈兒喜歡你,可是你如果要把他帶離我身邊,我就跟你拼命。」

「你不怕我現在就殺了你。」楊萬里再度起了殺意。

「……你下不了手,就如同我一樣。」玄武說著。

聞言,楊萬里也愣了。熱而,他卻完全無法反駁。

不只是因為他是白己的親兄弟,他,也是唯一一個,能跟自己談論靈兒的人。

于是,楊萬里放下了刀,坐在一旁的椅上,也是開始低聲哭著。

「……萬里,你曉得嗎,靈兒很喜歡那條金玉帶。」無視于楊萬里的情緒,玄武只是自顧自地說著。

「……我曉得,那是古月送他的禮物,他一直很喜歡。」楊萬里硬咽地說著。

「……早曉得他會喜歡這些東西,我就多送些給他了。」玄武哺晡說著。「他到最後,留在身邊的也只有那條金玉帶。」

「凶手是誰。」犧萬里問著。

「都死了,靈兒全都殺了。」玄武說著。

「……就連一個,也沒有留給我?」揚萬里苦笑著。

「我都不夠用了,怎留給體。」玄武說著。

揚萬里詫異地看著他。

「想看嗎?」玄武只是出神地笑著。「明早,上完朗,你回崇光殿等我,我帶你去。」

「玄武,你……你還好嗎?」楊萬里其實有些擔心。

「……靈兒都死了,我能怎麼好。」玄武只是淡淡說著。「光要活著,就真的好苦。」

「玄武……」

「……明早,崇光殿,別忘了。」玄武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我一定要帶你去看,一定要去看。」

※※※※※※

從玄武的崇光殿,竟然,有著一條密道。

玄武只有帶著隨身的七個衛士,領著楊萬里就從密道走了下去。

蜿蜿蜒蜒的密道,通住偏僻的山區,而一邊走著,玄武就是一邊用著奇特的,微微興奮的語氣跟隨楊萬里說著。

「你該要看看的,那時我帶著一萬大軍,殺入了玄華的王府時,他有多麼詫異、多麼的恐懼。他都招了,蒼浩然去找他,他也答應了合作。在我南下的路上,步下密密麻麻的節點。他們要我死,我若死了,玄華就是皇帝,而蒼浩然就是權傾天下。蒼浩然恨靈兒,這是最開始的動機,而玄華恨我,卻是自他出生以來,就是如此了。」

想起了華山之會,楊萬里卻是不禁嘆息。早知道種下這樣的因,當初即使用強,他也絕不該讓他去的。

他早該想到,以靈兒這樣的人,華山上的群雄怎還肯服那蒼浩然,而寧可得罪君子,也萬萬不可得罪小人的。得罪了蒼浩然,他就會用著最陰險的辦法報復。

這都是他的錯,他當初就該想到,就該提醒他。如今……如今……

楊萬里心痛如絞,更覺得胸口悶疼不堪。密道底悶濕的空氣就要讓他受不了了。

然而,玄武還在說著,說著他是如何處置玄華王府的人。包括著蘭後,包括著玄華的幾個子女。

「至于萬虎門……我不急,急了的話,就殺不全了。」玄武緩緩說著。「萬虎門深植南方民間,一時半刻之間我還收不全所有人的名冊,若有余孽留下,只怕會有後患。」

「你現在手頭上掌握了多少人?」心里一驚,揚萬里還是不動聲色地說著。

「一萬兩千三百一十八人。」玄武說著。「昨晚送到我手上的數字。」

一萬多人的尸體,可以堆成一座江南城牆。楊萬里看著玄武。

此時,幾人已經走出了密道。

「我有時候,氣得急了、恨得急了,就會來這兒。」玄武淡淡說著,領著楊萬里走向了一座用石頭砌成的牢房。

揚萬里正詫異的時候,就有人匆匆忙忙跑出來跪安了。玄武只揮了手,那人就是連忙領著幾人進去。

就在這時侯,揚萬里發現,玄武身旁的衛士,臉上的不忍表情。

進石牢,想必是關著那次弒君事件的犯人才是。而在這些情同手足的衛士之中,死去的那七個又是里頭最為杰出、最為令人尊敬的英杰。

他們該有的是憎恨,而不是同情。

然而,等到揚萬里看到玄武要他看的東西後,他整個人從腳底涼到了頭上。

在牢里的人,他是……

※※※※※

玄華王自小出身高貴,相貌亦是端雅儒淨。他結交江朝英豪,勢力深植民間,又瞥經稱帝,理應也是一個梟雄。可是……

眼前的地牢陰濕不堪。雙眼無神趴伏在地上的玄華王,身上卻是穿著干淨淨的衣裳。

非常非常干淨的衣裳,好像是常常更換的一樣,在這環境顯得反而太過突兀。尤其是,他身上的傷痕淤紫可以用體無完膚來形容,他的一張臉,卻是毫無傷痕、依舊白白淨淨的。

他的手腕,有著青紫的勒痕。他整個人、整張臉、整個表情看起來……卻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妖艷媚惑的感覺……

眼高于頂的玄華王,才高氣傲的玄華王,此時像個壞掉的美麗木偶一樣地趴在地上。然而,那種奇特的感覺,卻是讓楊萬里為之更為驚懼。

「你殺了我吧。」

冰冰冷冷的,沒有感情跟溫度的聲音,听起來陰氣森森。

「我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玄武早已恨他至深,如今蕭子靈又因此死去,玄武會如何對待他,楊萬里心里多少已經有了準備。然而,他卻不曉得,自己撐不撐得下接下來的事情。

丙然,沒有多久,伴隨著幾道倉促趕來的腳步聲,玄華王的臉上就是褪了血色,而玄武的臉上則是露出了殘忍的表情。

來的人有六個,都是壯漢。相貌普通,但都體格健牡。一見玄武帝,就是連忙跪下請安。

「開始吧。」玄武說著。

※※※※※

楊萬里一直到回親王府,胸口都翻騰不已。

總算回到了自己院落,卻再也忍不住,俯身 著酸水。

鄢妻厲的哭喊以及裹嚎怎麼從那玄華王口中會發出呢,男人一涌而上,把他壓在地上,一個又一個地把丑陋而且碩大的分身掏了出來,輪流捅了玄華王的臀間。

男人凌辱著玄華王,在每一波凶狠的之中,沒有情愛,只有逞虐以及折磨。

玄華王承受男人的地方不斷謊著血,連同男人白濁的,婬mi不已。而在這可怕的過程之中,到了後頭,已經恍惚的玄華王卻是開始申吟著。

在玄華王因為男人的插弄而扭著腰,忍不住迎合著、哀求著更多時,玄武卻是開始笑著。

玄華王怎麼不會撼要咬舌自盡呢,是不是他曾經如此試過卻反而得到更為可怕的待遇?

玄武帝怎麼會想到用這種方法折磨他呢,他以前所能想到最為殘忍的刑罰就只有挑斷玄華王的腳筋而已啊。

玄華王再不堪,也還是自己的手足。楊萬里即使恨他害得蕭子靈慘死,也寧可直接殺了他而不會如此做的。

難道是……靈兒他死前……

想到了這里,楊萬里就連心都冰涼了。是不是因為靈兒他也曾經,所以玄武才……

※※※※※

「不是。」

面對著揚萬里氣急敗壞的質問,玄武帝只是淡淡說著。

「靈兒他死得很平靜,是力斗之後,油盡燈枯、傷重走的。」

深夜時分,敢只身闖入崇光殿的,大概也只有楊萬里了。而玄武則是因為楊萬里的心急如焚,而有些發笑。

「萬里啊,萬里,但是你不曾經歷過那些。休曉得當我看到靈兒就這樣安靜靜躺在我面前時,我心里是怎麼樣的?不,這樣還不夠,我還在想要怎麼樣才能更加折磨他。我一直一直在想,卻想不出來,你要不要提供一下意見?」

「什麼意見,他可是我弟弟!」楊萬里真的生氣了。

「你當他是兄弟,他卻可從未把你當作兄弟。怎麼,他可是害死靈兒的人啊!你心軟了嗎!你這樣對得起靈兒嗎!」

「……殺了他吧,讓他為靈兒償命,可是不要再這麼折磨他了。」楊萬里沉重地說著。

「……折磨,你看他有多享受,算是折磨嗎?有時候我幾個晚上沒去,他就受不了了,接著男人一插,他就開始扭起了腰來。那些男人還說呢,他夾真真緊,根本不想要放開他們一樣,他們差點給他整得腳軟……」

玄武之所以停了話語,是因為楊萬里揚起了手掌,仿佛是想要打他似的。

然而,他也只有插起手掌。

他有太多太多理由打不下,雖說他如果真能給他一個巴掌,也許就真能救他了。

「……萬里。你變了,你已經不再那麼愛靈兒了。你心里有比他還要重要的東西,所以才看不過,所以才心軟。」

「我若要殺人,第一個就是殺你。在我心里,害死他的根本不是什麼青城派、玄華王、萬虎門。寄死他的,不就是你!」

「……本來就是我,那你為什麼現在還不下手。」玄武平靜地說著。

「……因為你是靈兒愛的人,我根本下不了手。」

楊萬里走了後,京城里就再也沒有他的消息。然而,玄武卻曉得,最近武林里已經悄悄發生了變化。

武林盟主本就已經換了人,而這事情已經醞釀已久。蒼浩然也許就是因為多少察覺到了,所以才狠下心這麼做的。

新換的武林盟主,是華山派的弟子,華清江的師弟。而華清江,這個靈兒的好友之一,把棒子交給了楊萬里。

就因為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揚萬里才離開蕭子靈。此時,楊萬里的心里,不會比他好過。

其實,爭論著誰比較愛靈兒,又有什麼意義呢。

他們都是探深愛著他,而對于他逝去的傷痛,沒有一個人好過。

※※※※※

這個月,在後代的歷史上是這麼記載著的。

玄武帝誅殺江湖勢力,首當其沖者,青城派。其次,萬虎門。

玄華王二度謀反,再要寬容的百姓都無法容忍他的存在。而玄武帝卻只將他軟禁,不當眾凌遲處死,就算是所謂的手足情深,百姓本著揚善罰惡的心,多少其實有點不滿。

然而,青城派被官兵圍剿,男子一律處死,老幼婦孺則是發配邊疆。此舉卻又大快人心。

民間說書人的題材源源不絕,而玄武帝此舉則是更舌忝精采。

手足情探、心軟慈愛的玄武帝,面對著江湖惡勢力的苦苦相逼,究竟會有什麼樣的火花呢。

武林與朝廷的對立,自古即然,有時相安無事,有時勢同水火。說書人說得口沫橫飛,百姓听得聚精會神。熬過了戰亂,進入太平盛世,百姓生越過越好,茶館里听說書的百姓也就越來越多了。

常常的,一閫茶館的椅子坐不滿,就擺到了外頭。

這幾年精采的故事可多了,光是蕭親王救駕一段,就不曉得該有幾百個版本。

百姓听得如痴如醉,茶館主人也笑得合不攏嘴。年前的動亂根本就仿佛只是一場惡夢似的。

玉郎君已經是第六次听到那把名動江湖的紫稜劍了。听那些茶館的說,每個人都好像是自己看到過一樣,然而,每個人形容的都存些不同。

玉郎君每次想起的,卻都是同一把軟劍。

使劍的少年俊美而心善,又約著他在京城相見,是不是就是那個因為救賀而不幸英逝的蕭親王呢?

這幾年,他找著自己的胞弟,一無所獲,反倒是江湖上、朝廷上的故事听了不少。雖說市井流言不可盡信,但是事出必有因、空穴不來風。這些故事背後的真相,細細追想,也該有個眉目。

但是,他想不透的是,為了什麼萬虎門就能逍遙呢。

萬虎門與玄華王的關系匪淺,兩次玄華王的謀反他們都能置身事外?

還是因為萬虎門的勢力太大,扎根太探,不只是民間、就連朝廷中的官府衙門、禁軍侍衛,也都有不少萬虎門的人在。

是因為這樣,所以玄武帝沒有去動、也不敢去動嗎?

玄武帝在京城外建造蕭親王的陵寢,該是勞民傷財之舉,然而百姓根本不在乎。

他們生活只要過得好,誰管皇帝要蓋什麼。

再說,這種忠臣烈士本就要大大搞賞,表揚天下。

蕭親王的故居,他暫時安靈之處,也就是故事里神秘的蕭家莊,就在江地城外的郊野。離這兒只有幾個時辰的路。

想起那個可敬而可愛的少年,玉郎君認真地在想著是否該去參拜參拜。

而就在想著的時候,已經有人搭上了他的肩膀。

玉郵君回過了頭,那人正是他之前在衙門的同僚,同為大捕頭之一的李靜。

「你怎麼在這兒?」玉郎君有些詫異。

「這話詼是我問你的吧。」那人只是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小二,給我砌壺鐵觀音來。」

勤快的小二馬上就去準備了,而在吵雜的茶館中,那人只是繼續說著。「玉郎,你設回來了吧。你這一去該有三年,不管有沒有消息,都該停手了。」

「…舍弟依舊音訊全無,我實在放心不下。」玉郎君說著。

「你那不肖弟弟整天除了冒著你的名胡作非為之補,還能有什麼作為。只怕不曉得闖了什麼漫天大禍,躲起來不敢見人肥。」

「…我們一胞同生,我的就是他的,有什麼好冒。」玉郎君說著。「再說,他若真闖了禍,也會回來找我幫他,怎有連我都躲的道理。」

「…你就是這樣,才會把他慣壞。」李靜重重嘆了口氣,決定舍棄這個話題。「休記得江南城的大捕頭嗎?」「……人稱九大捕頭的張鐵心?」玉郎君的眼楮亮了。「他出現了?」

「……還是行蹤不明。」李靜只是苦笑。

「……你之所以下江南,是為了找他?」

「一部分是,另外的一部分則是……」

「恭喜你了,新任的江南城大捕頭!」玉部君笑著。

「唉,有什好恭喜的,這里不比京城,只有個苦差事。」孝靜嘆著氣。

玉郎君小心地看著李靜。李靜這人吃苦耐勞,很少有什麼差事可以讓他說苦的。而他說苦,就一定除了他以外沒人敢接。

「需要我幫忙嗎?」

「……就等你這句話。」李靜略嫌狡詐地說著,抬起了頭就是敬玉郎君一杯茶。「在這里看到你,我才有了一絲的希望。」

「你這話說成這樣,我都想要反悔了。」玉郎君苦笑著。

「這事如果敗了,不只我得殺頭、還得連累剩下的一百多個大捕頭,我的擔子真的太重。」

可除了你以外,也段有人敢擔吧。玉郫君無奈地想著。

「怎麼幫?」

※※※※※

所謂的難事,照理說是要早些說出來商量的。可盡避玉郎君百般試探,李靜始終守口如瓶。

失敗了就得殺頭,這事怎麼昕都是朝廷的事,而李靜既然不肯說,玉郎君也不會追問。

李靜要他在江南城等,他就等,反正,他也想趁這時候去蕭親王的墳上看看。

于是,等著一天沒這麼冷的日子,玉郎君穿著皮襖,踩著還沒有溶化的積雪就去傳聞中的蕭家莊了。

人山人海啊,玉郎君心里想著,八成天下人都把這兒當成名勝奇景來看了。

可好在他那「與眾不同」的面貌,沒有多少人敢擠他,多半還是遠遠避開去。

可盡避走了許久,連蕭家莊的一個影子還沒有能見到,玉郎君這些人就給擋了開去。

只怕有一里吧?隔著一里遠的地方,怕有上萬的大軍就這麼地駐扎著,不許任何閑雜人等進入。

…也好,否則這蕭親王是要怎麼安息呢?玉郎君輕輕一嘆,也不以為意。

然而,等他要離去之時,卻是有人已經讓人護著,從禁區里頭走了出來。

破格準進的那人,只是個少年。生得俊秀的樣子,一襲華貴高雅的衣裳卻是素色。他的表博哀戚,他的眉頭輕皺,想必是蕭親王的昔日好友。

而在他身後走著的人,比他還高上不少。高頭大馬的健壯身材。卻也有著俊美的臉龐。

那人的手上提著長槍,瞼上沒有衰威之意只有戎備。守著少年的樣子,仿佛整個軍營里就是有人會暗算他似的。

兩人在軍隊的護送下,緩緩走出禁區,而在禁區之外,已然有了轎子等候。然而就在少年要上轎之前,卻還是崩潰了。他忍不住滿心的哀傷,轉頭就是把自己的臉埋在身後青年的胸口上,放聲痛哭著。

青年右手依舊提著長槍,左手卻是輕輕攬著他,不住低聲安慰著。

一個人死後,如果能有一個知己為自己痛哭失聲,也不枉了。

而那少年的哭聲,是這麼地讓人動容。不只是玉郎君自己,在那黑壓壓的,想要進禁區一瞧蕭親王風采的人中,也有著不少人為之嘆息。

玉郎君輕輕一嘆,擁著皮裘就是轉頭回去了。而就在他回到江南城後的隔天,李靜就有一個事要請他「幫忙」了。

還以為是什麼樣的大事呢,玉郎君等到李靜說完,就是忍不住嘆著氣。

「別嘆氣,我真的太多事要忙,走不開。」

「這種事情還要找我去?請一個捕快走一趟不就……」

「那人身份很特別,上頭很注意的。一個羞錯,我們真的也會掉騙子袋的。」

「這麼喜歡砍人腦袋,砍光了誰替他做事?」玉郎君又嘆著。

「別笑我了,快幫我啊,火燒了。」李靜真的急了。「他沒在明天晚上前高開江南城,我們就等著抄家吧。」

「…說吧,那人是誰。」玉郎君無奈地說著。

「古月。」

「…古記的小當家?」

「廢話!除了他,誰還敢叫這個名字!」

「…只是個商人,為什麼上頭……」

「……不曉得,只知道對于古記,朝廷很照顧。古記在朝廷里八成有個很硬的靠山…拜托了。我求求你,除了你誰能說得動那個小鮑子?」

「…我根本不識得他,說私交沒私交,說舊識設舊識,他怎麼會听我的話。」

※※※※※

沒私變是真的。不過他看過他。

一見到古月的面,玉郎君就是忍不住嘆氣。這個古月,不就是在蕭親目墓地痛哭失聲的少年嗎?

「找我有事?」古月問著。

「想請您明早離開江南城。」玉郎君說著。

「為什麼?」古月睜大了眼楮。

好問題,我也不曉得為什麼。玉部君忍不住苦笑。李靜托他這件難事,卻死不肯把理由告訴他,果真是個苦差事。

「我不知道,我只是幫人帶話。」玉郎君老實說著。

「…幫誰帶話?」古月問著。

好同題,不過我也不知道。玉郎君嘆著氣。

「我不知道。」

老實說,如果有一個陌生人,來自官府,蔓你明早就離開你本來打算待上幾天查帳的地方,又什麼樣不肯說,你會不會冒火?

理當是會的,不過古月看過多少大風大浪,自然也會曉得如果不是真有事,這個大捕頭不會親自走上一趟。

「…我得等一個紅貨,我後天早上就走。」古月說著。而這通常是最後的決定。

「不行。」玉郎君嘆著氣。

「為什麼?「古月理應要問。

「我不知道。」玉郎君發現,自己除了遮四個字之外,實在投有辦法回答什麼。

「江南城又要出什麼事嗎?」古月問著。「是朝廷要我先躲開的嗎?」

「你問得出這些話,就已經表示你知道的比我還多。」玉郎君嘆著。

迸月考慮了很久。

「謝謝你們,我不走,我等這件東西已經很久了,我也來不及通知那個換地方。如果我走了,這東西不是被帶回,就是毀在江南城,我不能冒這個險。」

丙然是商人本色嗎?錢財重于生命?玉郎君一直在嘆氣。

※※※※※

所謂的大事,原來就是朝廷總算要對萬虎門出手了。

玉郎君一直等到第一個煙火放上了天,才曉得李靜的任務是什麼。

整裝出發,長刀在手,每個人都精神緊繃到了極限。

江南城是萬虎門的大本營,每十戶人家,就有一口是萬虎門下的人。

「官差抓人!」

煙火一放,幾百個官差就沖了出去,照著計劃沖向了要犯的門前。

于是,寧靜的江南城的夜,整個都亂了起來。

火光、哀嚎、求饒,以及因為拒捕而遭到斬殺的人,讓整個江南城里亂成了一團。

軍隊也開進了江南城,此夜就仿佛是當年江南城事變的翻版。火光團團包圍著江南城,「良民」莫不緊鎖門窗,抱著菜刀在家里窸宰發著抖。

然而,萬虎門人武功多不差,幾個武功略強的人多半拒捕。也因此,李靜、玉郎君,已經要算是疲于奔命。

就以玉郎君來說,在他好不容易押下一個還在扭動掙扎的萬虎門人之後,他身旁不遠處的李靜已經又殺了一人。

「怎麼下手這麼重?」玉郎君喘了幾口氣後,略為責備著。

已經殺紅了眼的李靜,只能嘆氣。

玉郎君不比自己,他能手上留分寸,他不行。走了個萬虎門人,他一家十口就得賠命,由不得他下手重。

而就在這刀光血影中,卻有人還嫌這時候不夠亂似的,跑來找李靜。

「大捕頭!不好了!」

「什麼事!」李靜極度緊張,回起話來口氣不會和緩。

「古少爺他去取貨,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聞言,李靜整張臉都白了。

「去哪里取貨了!我不是千交代萬交代,要你們無時無刻守在他身邊?」

「可是古少爺不要人跟,說是會壞了信用,所以我們…」

「還不去找人,這麼亂的時候,要是出了岔子,所有人都得把頭交出來!」

「我去找他!你留在這里壓場子。」玉郎君說著。這事他本來就有責任。

「…拜托你了……你們幾個,還不跟大捕頭去!」

※※※※※」怎麼突然出事了?「

銀貨兩訖,帶著貸來的人,望著遠方的火光只是皺眉。

「不曉得。」古月說著,一面把那用著皮囊裝著的貨件,小心地收到了懷里。

他們兩人之問、一對一的這種交易方式,是從古良管事的時候就一直有了的。

有些東西的買賣,是見不得光的。

「你回去的路上安全嗎?」

賣方也是獨自前來的,他已經穿起了斗篷。他自己是不怕,不過古月年紀小,所以他才問了一句。

「有人在附近等我,我等會兒走不到一盎茶的時候,就能有人陪。」

「嗯,小心,下次老地方,老時間,想找什麼,送信給一樣的人。」

「曉得。」

「小心。」

于是,那人披上了斗篷,離開這間小小的、廢棄了的茶樓,走進了黑夜。

而等到他走得連髟子都看不到了,古月才跟著要走了。

藏雲就在跗近的茶館等他,只怕要等到翻臉了。但是,這事真的很重要,所以規矩絕對是不能改的。

迸月輕輕嘆了口氣,正在想著要用什麼辦法讓戴雲消氣,冷不防不遠處就傳來了官兵吆喝的聲音。

「哪里逃!」

一前一後的兩批人馬,直直往自已的方向沖了來。古月心里一緊張就,就連忙向另一個方向跑了去。

然而,後頭讓官兵追著的人,還是看到了古月,不曉得心里在想些什麼,竟然就是轉往了古月的方向跑去!

迸月是真怕了。只見那些凶神惡煞的人似乎要拿自己當人質,就是更加倉皇地跑看。

「救命,戴雲!戴雲!」

急得幾乎要哭了,古月越跑就離江南城中心越遠。

他已經不敢再回頭了,因為那追趕著他的腳步已經越來越近。他不曉得那些捕快到底能不能來得及趕到,一種莫名的恐懼襲來,他只是發著抖,一邊跑著、一邊哭喊著。

「戴雲!戴雲!」

仿佛是當日的事件重演,他讓人押了去,鎖在水牢里。那冰玲的水,饑餓的感覺,手腳都麻痹的痛,連呼吸都要停止了。他不要再來一次了,那好可怕,那好可怕!

「載雲!戴雲!……啊!」

絆到了石頭,古月重重跌了一跤,懷里的皮囊也捧了出去。

然而,顧不及發疼,古月就是連忙爬了過去抓著皮囊。

「還抓不到你!」

此時,重重一腳踩在背上,踩得古月幾乎就要斷氣。古月手里緊緊抓著那個皮囊,胸膛被壓在地上,只覺得幾乎不耗呼吸了。

一把刀就這麼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而他也只能听著那些可怕的人跟後頭追來的捕快說著。

「遢回去!你們再過來一步,我就殺人了!」

「拒捕在前,綁人在後,你們這些逆民眼里還有王法嗎!」

「……王法?那我們究竟是犯了什麼罪!不準過來!我是說真的!」

「好好好……好好好……」

捕快跟那些江湖人不同的地方是,雖然都是拿著刀、提著劍,不過卻不願意傷及百姓的性命。

「退回去!再走遠一點!走遠一點!」

一邊听著歹人吆喝,古月的心就越是冰涼。他不會真傻到那些人逃走之後就會放了他。

等到過了不曉得多久,他脖子上的刀才讓人拿了開去。

「起來!」

踩在背上的腳終于也挪開了,然而古月還沒來得及喘上幾口大氣,就已經讓人抓著衣報拉了上去。

怯生生的小臉才剛讓那人看見,古月就听見了那人倒吸了一口氣的聲音。

那是驚艷的表情,有著的服神,古月從未感到如此害怕。

「撿到寶了。」那人舌忝了舌忝唇。

「大哥,帶不走的!要就快!」

「……好!你們給我壓著!」

「……不要啊,不要啊!救命啊!戴雲!戴雲!救命啊!救命啊!」

被幾個男人壓在地上撕著衣服,古月絕望地哭叫著。

身前的男人正在月兌褲子,古月牙關才一咬,就讓人給緊緊握了住。

「小心點!不要給他咬舌自盡了!」

……咚。

在即將昏去之前,古月見到了倒下的男人尸體。與身體分離的頭,一雙眼楮還正貪婪地看著他。

迸月停止了掙扎,而沒有多久,壓在他身上的男人也都一個一個離開了。

提著刀沖了過去,卻都給那人殺退了。

那人不是戴雲,拿著的是把普通的刀,穿著一般軍人的衣服,長得是再普通不過的臉。

然而,那刀法既干淨又利落,一刀一個,刀刀致命。

迸月呆了,他忘了說些什麼,直到那人擔心地走了來將他扶起,才勉強說著。

「謝……謝謝……」

迸月的聲音有些沙啞,也有些干燥,不過那不是他的錯。

「你不曉得晚上江南城有事?怎麼一個人出來?」

那人收起了刀,就是幫他整理著衣服。然而,見他衣衫已然被扯破,就是月兌下了自己的衣服給他。

「快穿上,來。」

然而,驚魂未定的古月怎麼樣都還沒有辦法回過神來。

「…——我幫你,來。」

于是,那人就幫他月兌著舊衣。那動作沒有之前那些男人的粗暴跟,卻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迸月突然緊緊抓著那人的手,看著他的一雙眼楮好亮好亮。

「你的名字?」

「……左長風。」

※※※※※

迸月乖順地換上了那人給他的衣服,那人的年紀不大,頂多也只有二十來歲,身上的軍服沒有一般軍人的汗臭,只有著一種好聞的體香。

迸月穿了衣服,看起來也是個俏生生的小兵,那人忍不住笑了一笑,就示意他靠近一些,順道連頭發都幫他重新梳了好,也撕下了一片干淨的里衣幫他擦著臉上的髒污。

等到一切都打理好了,那人才輕輕笑著。

「沒事了吧?」

「……嗯……」古月低聲說著,接著就是走向了他,把頭埋在他的胸前。

「……乖,我送你回去。」

也因此,在玉郎君帶著一群官兵氣急敗壞地趕到之時,古月正跟著左長風在茶館里喝著茶呢。

炳哈大笑的清脆聲音,哪是那些屬下嘴里說的「遭受挾持」。

此時,江南城里的事,大多辦好了,而玉郎君則是哭笑不得地看著古月兩人。

迸月高興地整張臉都紅咚咚的,雖然身上穿著明顯是從對方身上月兌下來的衣服。水汪汪的眼楮,是因為先前那可怕的事,然而那驚魂也多半已定。

陪著古月的那人等到玉郎群君等人來,才對他們笑上了一笑。

那是張再普通不過的臉,不過一雙眼楮卻是美得驚人。玉郎君呆了一呆。

然而,思考才在轉著,那人就是跟古月說著。

「那我走了。」

迸月登時就是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我會去找你。」那人模了模他的頭發,就是如此說著。

迸月勉強才點了點頭,于是那人走了。

「…古公子?」玉郎君問著。

「……幫我找戴雲。」古月終于轉向了他,跟他說著。「我腳軟,走不動。」

戴雲很快就來了,帶著驚魂未定的神情。

當他看見古月身上不屬于他的衣服之時,一取眼楮仿佛就要冒出火一樣。

「我殺了他們!」

「我沒事,有人救了我。」古月可愛地笑著。「不過我嚇得腳軟,走不動。」

「……你沒受傷吧?」載雲還是心疼極了,他走了過去檢查著古月的身體,直到確定只有在手腳有些擦傷跟淤痕時,才把他緊緊抱在了懷里。「不要再做這種事情了,听到你出事,我的心都停了。」

「載雲,抱我回去。」古月伸出了手接著他的脖子。

「好……」

收起了長槍,同樣也是驚魂甫定的載雲怎還想到有人在看,連忙就是把古月一把抱了起,就要轉頭回客棧。

等到見到門口那些詫異地連眼珠子都掉出來的人,載雲一張俊臉才紅了紅。

他差點都忘了。

然而,古月自從掛在他身上後,就沒有下來的打算,載雲也只好老著一張臉,故作無事樣地「抱得美人歸」了。

而人即使走遠了,那些捕頭的耳朵可還拉長著呢。

「東西拿到了?」

「嗯……」

「明日什麼時候要過去?」

「不用去了……」

「啊?」

「我已經送出去了……」

「啊?」

「……不過我也有個東西要送你,要不要猜猜看?」

可憐的載軍,堂堂的一個將軍,卻讓一個小孩子捉弄得團團轉。

玉郎君忍不住笑著。

世人皆說載雲賣主求榮,然而只有一些人才曉得,事情的真相。

而他,身為一個大捕頭,根不幸的,很多事情都能嗅到一絲不靈常來。

迸月,載雲,還有那個陌生人。

也許,該也是回京城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