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商小主母 第七章 上門挑釁(2)

書名︰豪商小主母|作者︰春野櫻|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有了馬鎮方做後盾,趙宇慶放心大膽地回到娘家與父親商量。

趙毓秀的身子已漸漸轉好,也偶爾要幾個較為信任的掌櫃到府里呈報各家店鋪行號的近況,他自方掌櫃口中知道不少關于宇慶的事,十分驚訝。

一開始只覺得是因為馬鎮方在後面幫著,但在她返回娘家跟他提到掛牌之事並詳細說明她的計劃後,他便發現這個女兒比他以為可以仰賴的兒子還要有本事、有能耐。

他一口答應讓她于東二街掛上繁錦貳館的牌匾,正式營業。

就這樣,趙宇慶開始了她自己的事業。

她以「業績分紅制度」鼓勵底下的伙計及工班們為布行開拓客源,也就是他們可以在工作之余跑跑業務,若成功取得訂單,便以訂單總數的一成為獎金回饋。

除了賣布制成品,趙宇慶還開發所謂的材料包來販賣。

她有這個想法是因為曾有位姑娘前來挑選荷包想送給心儀的男子,雖然她很想自己動手縫制,但因為趙宇慶的布制品都是由她設計打版,樣式特別,版型制作上也有些困難,姑娘于是作罷。

趙宇慶為了滿足這些有特殊需求的客人,于是開發了材料包,還可讓客人挑選喜歡的布料。材料包一上市,便成了許多年輕女子搶購的商品。

她的作品設計成功地抓住了人們的喜好,以吉祥如意為發想,設計出各種名字及外觀都有好意頭的包款。例如柿柿如意手提袋、五福臨門袋之類的款式,一放在架上便深獲好評,搶購一空。

一個月的時間,繁錦貳館已成了刺桐城的名店,客人也以女性居多。

這天午後,她在店里招呼兩名買材料包的姑娘。這兩位姑娘都是未出閣的姑娘,想給心上人縫制一只隨身的袋子。

這個小型公事袋是她最近剛上架的,可以斜背亦可手提,十分新穎方便。

她正給兩位姑娘解說之時,瞥見有兩名女子款款步進店內。

其中一位紫衫姑娘實在長得太美了,教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秋英見客人來了,立刻上前招呼。

兩位姑娘這兒瞧瞧,那兒看看,似乎還沒有什麼入眼之物。

過了一會兒,趙宇慶搞定兩名客人,讓櫃台給她們結完賬,她便過去接手。

「希望秋英沒怠慢二位姑娘……」她說話的同時,一邊觀察著眼前的兩位姑娘,她很快就確定她們是主僕關系。

「不,她介紹得很好。」貌美如花的紫衫姑娘嫣然一笑。

「不知二位姑娘想尋什麼?」她問。

紫衫姑娘從袖中取出一只荷包,「這個。」

趙宇慶一眼就認出那只荷包,那是她親手給馬鎮方縫的,僅此一個。

她心頭一撼,有幾秒鐘的時間感覺自己吸不到氣。

為什麼她縫給馬鎮方的荷包會在這位姑娘手里?她是誰?

「這是一個對我來說非常重要的男人送給我的禮物。」紫衫姑娘眼底滿是喜悅,「听說繁錦貳館這兒有賣材料,我也想親手縫一個送他。」

對她來說非常重要的男人?這荷包是馬鎮方給她的?還是馬鎮方轉送他人,那個「他人」才是她最重要的男人?

在她對馬鎮方動情之前,她是不會在意也不會糾結的,可現在,她很在乎,在乎得快不能呼吸了。

「大家都說趙老板你眼光獨到,不如你幫我挑個色吧!」紫衫姑娘說道。

「承蒙姑娘不嫌棄。」她從不讓情緒影響自己在工作上的表現,「不知那位爺兒對顏色有什麼喜好或偏愛?在哪兒高就?性情偏靜或動?」

紫衫姑娘淡淡一笑,那看似溫和的臉上卻有著一雙隱含著侵略的冷眸。

「他是海商,喜歡靛藍色,性情的話……」她想了一下,兩只明媚動人的眸子笑視著她,「他是狼一般的男人。」

聞言,趙宇慶心頭又是一震。她所形容的……不就是馬鎮方嗎?

「不知以趙老板之見,該幫我男人挑選什麼樣的布色及花樣呢?」

迎上對方帶著侵略的目光,趙宇慶突然間明白了什麼。

若這紫衫姑娘的男人就是馬鎮方,那麼她應該知道馬鎮方是有妻室的,也絕對不會不知道馬鎮方的妻子如今便是繁錦貳館的店老板。

馬鎮方何許人也,在這刺桐城里誰人不知曉他、不知曉他的妻子是誰。

假使這姑娘的男人真是馬鎮方,那麼她今天便是侵門踏戶來尋釁的。

她趙宇慶可是連狼都不怕的女人,豈會怕了這只狐狸?

目光一凝,她直視著紫衫姑娘,唇角勾起一抹沉靜的微笑,「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見她神情一變,整個人更加精明干練起來,紫衫姑娘微微一怔。

但顯然,這位也是見多了風浪的女子,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奴家無姓,名叫露湖,是逍遙樓的倌人。」她說。

趙宇慶恍然。原來這位美艷動人的姑娘就是跟馬鎮方相好的那位紅倌露湖,也就是在她跟馬鎮方成親那天與宴的姑娘之一。

馬鎮方不在府里的那些日子,都是在她那里留宿,都是跟她在一起,都是……

趙宇慶暗自深吸一口氣,沉澱著有點激動的情緒。

很快地,她冷靜下來,不卑不亢、不疾不徐地道︰「原來是露湖姑娘,我與官人成親那晚,據說姑娘也是座上佳賓之一。」

她的反應教露湖一怔,有點驚疑地看著她。

過去總是隔三差五便到逍遙樓找她,甚至過夜留宿的馬鎮方,自從成親後不只不曾與她有過肌膚之親,甚至也鮮少在她香閨里留宿了。

最後一次見他,是在他听到他妻子出事那天,之後,他未再尋她。

這期間他是去過馬交沒錯,但自馬交回來也已月余,卻一次都不曾到過逍遙樓,也不曾讓人捎個口信來。

她雖是青樓女子,卻也是有自尊的,自然不願主動探問他的消息或是登門探訪,可她心里憋屈不甘,她感覺得到馬鎮方的心已經被誰給攫住了。

這些時日,她听聞馬鎮方的妻子在東二街開了家店,做得有聲有色。她所設計的那些布置品的花樣款式,深受眾家女子的喜愛,尤其是那麗妍袋,在逍遙樓里可說是十人之中便有七、八個買過。

馬鎮方娶她的時候,明明是那麼的輕賤她,甚至在新婚之夜便丟下她夜宿逍遙樓。

誰都拴不住的狼,竟伏在這被視如貨品般嫁到馬家的女子羅裙之下?

這趙宇慶究竟是什麼樣的女子?又究竟有著什麼樣的能耐?

馬鎮方給不了她的心,為何終究給了這個曾經遭他低看、視如牛馬般的女子?

「夫人真是好厲害,居然面不改色。」露湖沉靜一笑。

趙宇慶直視著她,「姑娘也不容易,居然侵門踏戶尋上門來了。」

露湖心頭一震,頓時啞然。

「這只荷包是我縫給官人的,如今卻在姑娘手中,想必姑娘對我官人而言,有著某種價值跟地位。」她說。

聞言,露湖稍稍露出得意之情。

「不過……」趙宇慶緊接著又說︰「官人過往是輕賤我的,我親手縫的東西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貴重或珍惜之物,就算他隨手送給街邊的乞兒,我也不意外。」

露湖是聰明人,立刻听出她的弦外之音。

好個趙宇慶,居然拿她跟乞兒相比?看她年紀輕輕,還真不是個好拿捏的,話中夾槍帶棍,就這麼冷不防地倒打她一耙。

「馬郎不是隨隨便便給了奴家的。」露湖故意在她面前稱馬鎮方為馬郎,以顯示她跟馬鎮方的親密,「當時我同馬郎索得此物時,他可是思考了一會兒。」

馬郎?真是刺耳。可趙宇慶七情不上面,依舊維持一貫的優雅冷靜。

別開玩笑了!再怎樣我可是正室大太太。她心里想著,戰斗力瞬間飆高。

「他還思考了一會兒?」趙宇慶唇角一勾,「那想來當時我在他心里也不是沒有位置的。」

露湖陡然一震,這才驚覺到自己已經露出敗相,給了對方空子鑽。

「就算是馬郎在意之物,只要我開口了,他還是許了我。」她不能輸,她可是在逍遙樓那種地方打了幾年仗的女人,豈會輸給這個養在深閨內院里、只會刺繡畫畫的千金小姐?

趙宇慶依舊維持著風度,臉上沒有一絲的不悅,語氣沒有半點的急躁。

「我官人從商,從不做賠錢的生意。」她勾唇一笑,「想必姑娘對他,有著某種利用價值吧?」

這一耙可是狠狠地敲得露湖滿頭血了。

是,自馬鎮方成了她的入幕之賓後,她一直在幫馬鎮方探查他要的消息,他們是銀貨兩訖的關系。雖然她從來都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她知道……她所打探到的事情對他而言,都是重要的。

她以為自己是不同的,可馬鎮方卻從來不給她承諾、不給她希望,她能得到的就是當他過來的那段時間。他總要她不要奢求,要不到的東西就別要……

到頭來,她什麼都不是。

還以為來到這兒能借著踩低趙宇慶而得到一絲的安慰,沒想到反倒被趙宇慶給踩到泥淖里,灰頭土臉,狼狽至極。

她真是小覷趙宇慶了。

「露湖姑娘今日尋來,應也不是為了要買什麼,不知你是否已經得到你想要的了?」趙宇慶語氣客氣和緩卻也意有所指。

露湖柳眉一蹙,羞愧又懊惱地說︰「奴家真是小覷夫人了。」說著,她將荷包遞給趙宇慶。

趙宇慶看著她手上的荷包,淡然一笑,然後直視著她,「姑娘還是留下吧,那是你的報酬,不是嗎?」

「什……」露湖陡地瞪大眼楮,羞惱出聲,「夫人真是欺人太甚!」

趙宇慶笑意一斂,「露湖姑娘存心登門給我難堪,這是惡人先告狀?」

「你……」露湖頓時語塞。

這時,一道高大的身影自門外走了進來,趙宇慶一瞥眼,發現竟是馬鎮方。

馬鎮方自露湖身後伸出手,一把拿走她手中的荷包。

露湖一驚,轉頭發現是他,臉色丕變,「馬……馬爺?」

馬鎮方看著手里那嶄新的荷包,淡淡地道︰「當初你說缺荷包使,我才給了你,如今看著你也沒用,就還我吧!」

露湖渾身發抖,就連嘴唇都顫得厲害。她不只是怕,還覺得氣怒。

馬鎮方臉上覷不出任何情緒,無驚亦無怒。他看著露湖的小婢女,「你家姑娘看著是乏了,趕緊陪她回去歇著吧。」

小婢女年紀雖輕,卻是很懂得察言觀色的。

「是。」她上前挽著露湖的手,「姑娘,咱們先回去歇著吧。」

露湖眼底迸射出不甘心的銳芒,卻是敢怒不敢言,氣恨地瞪了馬鎮方一眼,她便領著婢女離去了。

她們主僕倆前腳一走,趙宇慶便頭也不回地往後面走去。

馬鎮方看在眼里,心里都明白。

一旁的文成低聲說︰「馬爺還不趕緊去哄哄夫人?」

馬鎮方斜瞪他一記,一臉「你少多事」的表情,可一個轉身便也跟了進去。

趙宇慶走進自己的房間,還沒坐下,馬鎮方便跟在後頭進來,還帶上了門。

她故作無事地在桌前坐下,然後隨手撈起桌上的幾塊布料裝忙。

馬鎮方走過來,拉了張凳子在她對面坐下。

他唇角懸著一抹笑,閑閑地問︰「生氣了?」

她瞧都不瞧他一眼,「生氣什麼?我忙著,沒時間生氣。」

「沒想到她會上門來吧?」

他真沒想到露湖會到繁錦貳館來找事,更讓他意外的是宇慶的反應,她吃醋的樣子……太惹人愛了。

是呀,他越來越無法自拔地愛著她了,可越是愛,他就越是害怕。

明明害怕,卻還要去摘的果子……會是甜的?酸的?還是苦的?

「我不知道她會來……」他解釋一般的說。

「知道她會來,你又能怎樣?」她抬起頭,沒好氣地質問他。

她終究是按捺不住了,兩只眼楮像是要噴火似的看著他。

「你要我怎樣?」他興味地一笑,「總不至于要我抽她一耳光吧?」

「什……」她一時語塞。

「你不是早就知道她的存在?」他問︰「先前我經常在她那里留宿,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他知道他說這些話根本是火上添油,可他忍不住想對她使壞,瞧瞧她有多在意。

她用力丟下手里的布,氣呼呼地道︰「寵妾滅妻都已然是大忌,更何況她是一個外室,可以上門來找我碴嗎?」

「她不是外室。」他好整以暇地更正。

「若連外室都不是,還能如此猖狂囂張,不就是你給的雞毛!」

他微頓,兩只眼楮定定地、彎彎地看著她,「你剛才還那麼溫良沉靜,怎麼轉個身就變身夜叉了?」

「你……」她就快七竅生煙了,他還說風涼話呢!

「我已經許久不曾去過逍遙樓了。」他淡淡說了一句。

「你是想說你已經改過自新,不再流連在那些鶯鶯燕燕之中?」她氣得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其實我根本不在意!橫豎我就是你買來的,你輕賤我,大家都知道!」

听著,他濃眉一蹙,「現在還覺得我輕賤你?我豈不是太冤?」

被他這麼一堵,她頓時無言以對。

也是,在他幫了她這麼多忙之後,還給他按上這個罪名,那絕對是冤枉他了。

可是只要一想到露湖剛才說的那些話,她心里就沸騰。

「那你……你剛才總得說點什麼或是做點什麼的……」她就是不甘心,就是氣結,「你一副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還那麼體貼的說什麼你家姑娘乏了,先陪她回去歇著……」

她表情豐富地學著他剛才說的話,然後瞋瞪著他。

「你都教訓過她了,我還需要說什麼嗎?」他似笑非笑地反問。

「我……咦?」她陡地一怔,狐疑地看著他。

「你跟她說的話,我都听見了。」他說。

她秀眉一擰,「你……該不是一直在外面吧?」

「也沒一直,大概就是從你跟她說想來你當時在我心里也是有位置開始吧?」他眼底黠光一閃,「你都打得她滿頭血了,還需要我幫你?」

「你就那麼隔山觀虎斗?」她霍地起身,繞過桌子,來到他面前,氣呼呼地看著他,「看著兩個女人為你唇槍舌劍,你很得意吧?瞧你笑得一臉燦爛……」

「我笑是因為……」他黑眸一凝,「你吃醋。」

聞言,她羞惱地反駁,「我不是吃醋!」

「那麼是吃了炮?」他促狹地說。

看他那張笑得可惡卻又好看的臉,她漲紅著臉,忍不住掄起粉拳向他襲去,手未打中目標,已教他在半空中攔截。

他攫住她的手,她本能地想掙開,一個重心不穩,一坐在他腿上,像是落網的魚般逃不掉了。

他勁臂一箍,自她身後環住了她。她驚羞得滿臉通紅,整個人從頭到腳轟地一聲發燙。

有一瞬,她的腦子不能思考,只有一片甜香的霧蒙蒙。

「你要的,我都給你了。」他將唇貼近她的耳邊,「我要的,你還沒給我。」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充滿著磁性。她不由得身子一抖,渾身上下開始了一種無法形容的酥麻。

「我可沒忘,也不是不想,只是每天看見你忙得暈頭轉向,這才暫且放過你……」

自他從馬交回到刺桐之後,他們就一直同處一室。

這一個多月來,他當然不只一次表示想對她動手動腳,進行夫妻間交流的意思。他從來都不掩飾自己的心思,但在她未同意前,他還是壓抑著保持君子風度。

其實她沒有不想給,只是他之前受了重傷,她認為他不宜從事激烈運動而婉拒他。

等他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卻又踫上她店里事忙,每天回到家都是累得沐浴洗漱後,頭一沾到枕頭就呼呼大睡……

說來,他們成親都大半年了,雖然她還是常常感覺得到他在他們之間築起了一道牆,但她發現……就算她偶爾翻過牆鬧騰他,他也不氣不惱了。

而她呢,一開始只是認命背鍋,沒想到卻漸漸被他那特殊的氣質給吸引,甚至不自覺地對他產生了情愫及渴望……

這半年里,他們之間真的起了很大的變化呢,但,他愛她了嗎?他從來沒給過她任何確切的答案……

她默默地抓住他環抱自己的手,感覺到他那強而有力的雙手微微地顫了一下。

「我隨時都可以給你……但,你愛我了嗎?」

馬鎮方心頭一震,卻依然不語。

「我希望你是愛我的。」她說︰「因為我已經找不到任何你不愛我的理由。」

「重要嗎?」他終于開口,卻是無情無緒地,「你我都已經拜堂成親,愛或不愛重要嗎?」

「當然重要。」她的語氣听來有點任性,「沒有愛,就像是買賣了,雖然我知道一開始也只是買賣,但是……」

話未說完,馬鎮方將她整個人往側邊轉,一手扣住她的頸後,一手捧著她的臉,然後毫無預警地吻住她的唇。

她先是嚇得瞪大眼楮,但只消一會兒,便沉陷在他溫柔的攻勢里。

他從來沒對她說過愛,可是此時此刻,她在他的吻里感受到真真切切的愛。

他還在掙扎什麼呢?他心里的那扇門、那道牆、那個魔……總有一天她要移除它們。

不知過了多久,他放開了她,小房間里彌漫著甜膩的氣息,燻得她滿臉嬌羞通紅……

「所以你跟她已經有段時間沒見面了?也沒……踫她?」她疑怯地問,眼底有著醋意。

「其實我在外過夜時,不見得都在逍遙樓,就算是,也沒踫過露湖或任何一個女子。」他說。

她噘著嘴,「誰信啊?」

「難道要我指天起誓?」他勾唇一笑,「露湖是逍遙樓的頭牌,接觸的客人非富即貴,我收攏她是需要她幫我打探一些消息。」

「咦?」她一怔,「她是你的細作?」

「也不算。」他說。

「可我看著……她對你不只是那樣……」她盯著他,「你這樣不是很傷她的心嗎?」

「一開始就告訴她不能要,我也給了足夠的報酬,是再單純不過的買賣關系。」

這話听著沒什麼毛病,她是沒什麼好糾結的。她很清楚自己身處在什麼樣的境地里,二十一世紀的那套標準在這里並不適用。

「不說她了。」他結束了關于露湖的話題,從腰間拿出幾張對折的單子交給她。

她一臉狐疑地看著他,然後將單子攤開一看。

「書袋兩百只、柿柿如意包兩百個、麗妍袋三百……」她陡地瞪大眼楮,「這是訂單嗎?」

他點頭,「幾位來自西北及東北的客商下的訂單。」

「你……你幫我拉客戶?」她難以置信。

他勾唇一笑,「不是幫你,是為了我自己。你生意不好,怎麼還我錢?我是商人,可不做血本無歸的生意。」

趙宇慶感動得眼眶泛著淚光,兩片唇瓣拉成歡喜的弧線。

「你這人也挺容易打發,剛才還因為露湖而氣得七竅生煙呢!」他語帶促狹,「听見有錢賺,眼楮亮了,嘴巴也咧開了?」

她對于他的嘲笑不以為意,伸出雙臂便緊緊地勾抱住他的脖子,然後獻上自己熱情又感激的一吻。

她的主動總讓他露出驚羞的神情,總暖著他的心,但只要一想到馬趙兩家的恩怨,他又……

半年有余了,他若想要她,豈有要不到的道理?

那麼,為何至今他還壓抑著不曾佔有過她?

看著眼前這麼眼楮泛著淚光,邊哭邊笑的小傻瓜,他明白了——

他舍不得。

他珍惜著她,他不願意傷害她。她說她已經愛上他,她說她……希望他也愛她。

他愛她,但還無法毫無罣礙的愛她、擁有她。

至少,目前還辦不到。有些事,他得弄得更清楚、更明白,不余半點遺憾……

為什麼那個人回到刺桐至今,還不曾探訪過趙毓秀?

是因為他們一點干系都沒有?還是因為牽連甚深,反倒特別的謹慎?